池奕似乎察觉出了我不安的抗拒，俯身亲了我一下，温柔的笑着说。 “回去后哥哥给我产卵吧，产出好多好多的小鲛人，生下来了就再怀，一直让你的肚子鼓鼓的。那么多小鲛人都是你的孩子，哥哥还舍得丢下他们逃跑吗？”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他，茫然的呆住了。 果然...他很清楚怎样能将我捏的死死的。 我徒然生出一股沮丧的无助，赌气的背对着他游到了另一边躲着，气闷的揉着眼睛忍着眼泪。 太狡猾了，弟弟太狡猾了。 可我知道他这么狡猾，也毫无办法。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来了霍欣和霍钧，从来没有姐姐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而霍钧也不会像池奕这样千方百计的故意引诱着我跳进他编织好的大网里。 池奕哄了我一会儿后就暂时离开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正在门口接着电话，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但视线依旧是望过来的。 在这里，我始终在他的视线之内，仿佛将我圈在了一个出不去的牢笼。 我回过头，闷闷不乐的甩了甩水红色的鱼尾巴。 19 小鲛人和人类婴儿的生产形态是不同的，所以我一直都很担心自己生下来的会是什么样的孩子。 很快就到了生产的当天，并没有太大的痛苦，但比往常产卵的确要更加吃力。 之前为我检查过身体的医生将我产出的唯一一颗卵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海水里，比鲛人卵要大几倍，大小和人类刚出生的婴孩差不多。 果然人类和鲛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吗？ 我的目光根本就离不开那颗脆弱的卵，虚弱的身体还没办法支撑我从床上下来，只能伸着脖子使劲张望着，恨不得要亲自回到水里将卵抱在怀里呵护。 怀了半年的卵已经让我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一颗心都被牵连了过去，连池奕叫我都没有听见。 眼前的视线被挡住了，池奕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语气很不好。 “哥哥，我在叫你，你怎么不理我？” 往常他生气的时候我都会连忙讨好和安抚，现在却只想去看那颗卵，心神不宁的拉着他的手低声下气的恳求着，一边还忍不住越过他去寻找卵的踪迹。 “小奕，让我看看孩子好不好？我想看一看。” 脸被捧住了，视线也被固定着无法移动，池奕的手掌好似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面颊，指节却压的我骨骼生疼，无法动弹。 他的面容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了，完全挡住了我望向卵的方向，视线里只有他眼眸里的深红色。 咬牙切齿的警告声毫不掩饰他的不虞与嫉妒。 “哥哥，你再敢关心那个野种的话，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森寒的语气让我僵住了，惊恐又畏惧的看着他，一个字都不敢开口。 旁边站着的医生忽然惊讶的低声打断道。 “王，这个孩子...” 欲言又止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恐慌攫取住了我的心脏，一把推开池奕就急切的跳下床去看，见到盛着海水的器皿里，原本漂浮着的白卵逐渐裂开了，隐约可以窥见细幼的小手从紧攥的动作慢慢舒展开来。 按道理鲛人卵不会这么快就裂开，所以这应该也是受到了人类基因的影响。 我的挣脱彻底激怒了池奕，他没说话，暴怒的情绪就已经让整个房间的气压都降了下来，而我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居然在他抓住我手臂之前就纵身扑进了海水里。 池奕的怒声呼喊仿佛被海水隔开了，我的眼里只看得到那颗孤零零的漂浮着的卵，在跳进水里的同时就将卵拥在了怀里，然后亲眼看着薄如蝉翼的卵裂开越来越大的缝隙，一个蜷缩起来的小鲛人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 他的眼眸是和霍钧一模一样的金色，也正如耀眼的阳光般温暖纯粹，发色与尾巴也都是同色，看起来俨然是个幽暗深海里的小太阳。 “妈妈！” 小鲛人睁大眼看着我，奶声奶气的伸出手搂了过来，柔软纤弱的身体好像稍微用力就会捏断。 我不知所措的虚抱着，手掌下的金色鳞片薄薄脆脆的，心里便忽然被什么东西充满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还是短短的一点，但是很柔顺，他也在我怀里拱来拱去，黏黏糊糊的亲着我的脸颊，欢喜的继续叫道。 “妈妈！妈妈！” 生来就会说话是违背常理的一件事，可现在他的存在让我不得不相信，而这样的异常显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我听到那个医生失声道。 “刚出生的鲛人居然就会说话....” 话音未落又被池奕粗暴的喊声打断了，“哥哥”这两个字让我浑身一抖，瑟瑟的抱紧了小鲛人不敢潜出水面，只希望自己能化在水里彻底藏起来。 但这原本就只是为了盛放小鲛人才腾出来的器皿，都还不到我半身高，使劲蜷缩起来也还是被池奕抓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的要从我手里夺走小鲛人，可我死死抱着不肯松手，哭着求他，而他寒声道。 “哥哥答应过我什么，都忘了吗？难道哥哥是在骗我？” 我当初以为自己能保住小鲛人的性命就已经很好了，之后若是离开我身边的话也无能为力。 可眼见着他从卵里破裂诞生，我们之间仿佛忽而生出了一股奇异的牵连，无形却紧密，以至于他被吓得哇哇大哭的时候，每一声哭叫都让我的心抽痛不止。 我拼命护着他，摇着头嗫嚅道。 “小奕，留下他...留下他好不好？” 珍珠不断的掉落到地上，又亮又脆，池奕不舍得对我用力，所以没能夺走小鲛人，闻言神色冷冷的盯着我，一字一顿道。 “杀了他，或是扔了他，哥哥你选。” 我选不出来，我根本就无法选出来。 怀里初生的小鲛人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僵凝的氛围，躲在我怀里含糊不清的呜咽着，两只软乎乎的小手依赖的搂着我，手指都攥紧了我的头发丝。 些许是哭的太用力，稚嫩的哭声逐渐变弱了，他的小脸蔫巴巴的，金色的颜色似乎都黯淡了下去。 我知道鲛人卵是很脆弱的，由于自身因素也很可能会夭折，因此着急的不得了，慌里慌张的用手指逗弄着他，却被他当做食物般的咬住了。 他饿极了似的舔来舔去，小牙齿也使不上力，只留下了很浅的齿痕，憋得小脸又通红。 眼见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又要流出委屈的泪水，我猛然想到了人类的幼崽抚养方式，于是捏起乳肉将奶头送到他嘴边，就被饥肠辘辘的小鲛人立刻咬住了。 他用尽全力吸出奶水啧啧的吮着，奶水都淌了出来，脸色好歹没那么差了。 我松了一口气，忍着刺痛低头看他，不自觉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一双手倏忽捏住了小鲛人的后颈，似乎要把他拎起来似的，我紧张的立刻抓住了那精悍的手腕，抬头看向池奕，哀求着。 “小奕，求求你，求求你了，只要能留下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