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看见对面的床铺鼓起小小的一团,被子外只留给他一个柔软乌黑的脑袋。 喜欢贴墙蜷缩着睡? 好像小猫。 念头一出。 关一舟起了鸡皮疙瘩。 要命,他什么时候会用这么恶心的比喻了,把一个男的比作小猫? 他干脆拽住被子,蒙起头来强迫自己睡觉。 往夜他起码要到十二点才有困意,今夜没有灯,只有月光,伴着静静的雨声,莫名强势的困意涌来,他转瞬陷入了深度睡眠。 沉睡前,关一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听到了海岸边的潮涌。 寝室里只有三道呼吸声,其中一道清浅许多。 过于庞大的黑影从地面满溢出来,贴着整面墙升起,先是门缝、窗台,顶到天花板,浑然挡住了照入室内的月光。 哪怕巡夜的宿管从廊道走过,探头看窗,也只能隔着望到一片浓墨的黑。 波涛拍打在岸上,卷起滩滩白色浪花,咸咸的海洋气息充盈满屋。 它今晚花了比之前都要久的时间找到他。 腕足黏糊糊地拖行在地上。 它不明白为什么房间里除了它的伴侣还有其他两个人类。 伴侣。 是的,它喜欢这个人类。 那么,他就是它的伴侣了。 小伴侣是香香的,又小又易折,它必须小心翼翼的,让触手不会伤害到他。 至于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类,它很不喜欢。 最小的触手压在被子边缘。 这是一只年轻的触手,它的腕足根处还有曾经断掉的伤痕,殷红的新肉从那里长出来,它沉睡了相当久的时间来修复断掉的触手们。 久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 它只要它的伴侣。 低频神秘絮语—— 最年轻的触手,吸盘吐出一张三寸照片,边角皱巴巴的,塑封被水泡烂了,照片上的两个人面目有些模糊,但这是一张珍贵的彩印照片。 千烟岛上拍不到。 背面的小字刻着:京都五龙街头摄影馆。 明显是学生装扮的照片主人公。 眉眼漂亮的小男生,嘴角翘着,脸颊有一个小小的窝,和身旁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的男人,正装,气质沉稳温和,但还是带着面对初恋的青涩。 任谁见了,都会夸赞一句眷侣。 再一看男生澄濛濛的眼睛,语气又饱含惋惜。 它用触手尖尖把照片塞进枕头底下,又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水鹊,粗劣地模仿人类之间哄睡的动作。 “bo——bo——” 小伴侣睡着了特别乖。 不会用石头砸它。 它好喜欢。 哪怕被石头砸也喜欢。 只是脑子里另外两个人的声音太吵了,一直在吵架。 “说了多少遍,你只是个NPC,水水没有和你谈过!那些都是游戏虚构的,自动编码的记忆,你懂吗?这个照片也是假的,他才不会和你拍大头照,要拍也是和我拍。什么恋爱,那只是你做的一场梦,明白?” 沉稳温和,但油盐不进:“不信。” 谢迁要被他逼疯了。 “这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你个曹贼!” 第43章 无限副本的盲眼寡夫(10) 它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吵了。 它只想看小伴侣。 哪怕知道这是心音,不会传到外界去。 当被子里的人翻了个身时,它还是感到紧张,年轻的触手,尖端如同含羞草一样微微蜷缩起来。 没有被吵醒。 睡梦中翻过身平躺的人类,终于让它能够看清正脸。 比失真的照片中还要好看。 原本夏夜就热,驱散热气全靠天花板的吊扇吱呀吱呀转,停电后,哪怕下雨天气转凉,也抵不过他习惯盖着被子睡觉。 闷得额头沁出一点汗,热得雪白的小脸粉粉,唇露出小小的缝,红洇洇的尖尖藏在里面,一吐息都是甜稠的香气。 脚也不安分地踹出被子去。 满屋的触手躁动不安,不再遮着窗台的月光,它们攒动着要往前靠近床铺。 年轻的触手停下了轻拍的动作。 它充满好奇。 腕足扭动了一阵,进一步贴到熟睡中的脸前面。 铁架子床沿滴滴答答的黏液流下来,在雨夜里和外面的雨声难辨。 触手比划了一阵,缩得更小,前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人的唇。 那里有一颗玲珑小巧的果子,缀在上唇。 柔软温热的触感从神经元传递而来,触手猛地缩回去。 小伴侣却感到不舒服一般,下意识舔了舔唇。 本就饱满的唇瓣覆上一层湿淋淋的透明水光,湿红的舌尖只出现了一秒,转瞬就藏回热热的口腔里。 它好想再多看看。 缩小得几乎和人类二指大小一般的触手尖端,趁着没有合上唇缝,挤开牙关,悄悄探入。 它战栗了一阵。 里面是湿热的,比它诞生之初的巢穴还要温暖,触手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察觉到异物入侵,舌头不自觉地抵御,试图将触手推出去。 嫩滑的舌尖因此磨在触手表面,粗糙的触感让他皱起秀气的眉头,往回缩的同时,却受到了对方欣喜若狂的纠缠。 “bo——bo——” 它撩动着舌尖,发现只要一多动作,里面颊肉两侧就会细细分泌出透明的水来。 香甜的味道就是从那里来的。 明白了这件事之后,触手尖尖的吸盘亢奋痉挛,进入了捕猎状态。 “呜……” 人类的叫声和细弱的猫叫差不了多少。 “走开……”他如陷梦魇般呢喃着。 触手密密嘬吸着无法躲避的红舌,哪怕水鹊摆头也甩不开,涎水由鼓胀的唇缝之间满溢出来,沾湿了下巴。 其他的触手忍耐不住,攀到床边,贴在人类下巴和颈窝的位置,作器皿盛着一汪水。 它听到了心音中乱七八糟的话,大概是有人在骂它。 还有人严肃地规劝它,“五保,不可以这样。” 五保是人类称呼它的名讳。 它诞生于深海,无名无姓,只在海洋游荡。 他们不让它这么做,可是它能看到他们的记忆。 这两个人类男性明明也是这样的。 他们对着它的小伴侣说:“宝宝,嘴巴张开。” 哄得人张开唇之后就重重地舔舐,从小小的唇珠,淡红舌苔到颊肉,手捧着小伴侣的脸,直直舔到舌根。 把人家亲得好可怜。 眼尾红红的,沁出来的泪水和落到下巴的水痕混在一起,腰簌簌颤抖,脚尖就像现在这样,没有着力点,足背绷紧成一道弓。 “bo——bo——” 腕足抽出来,银丝在月光中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