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你退下吧。” 他早已褪了大缎毡斗篷,筵席却越吃越热,想来是偏殿这么多人,恒舞酣歌的,不够透气。 魏琰还在挑鱼刺,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问:“你到哪里去?” 水鹊犹豫,小声回答:“小解。” 顺便到外面透透气。 魏琰和狗皮膏药似的黏人,“要不要我陪着你?” 哪有人小解还要跟着的? 水鹊莫名又想起之前还在长州县时对方糟糕的话,他实在是怕了魏琰了。 “不要,你吃你的。” 魏琰落寞,“那你要快去快回。” 水鹊:“不许催我。” 魏琰望着他的背影从侧门走出去了。 水鹊到另一边净了手,身上闷闷的热,他将外袍解开了抱在手臂中,到偏殿外的御苑逛了一圈,池中锦鲤游曳。 好半晌,还是觉得过热了,想回去同段璋说一声,自己不吃了,先回去休息。 却在拐角撞入一个清冽怀抱。 水鹊脸颊闷得酡红,眼中波光潋滟,“嗯?” 第83章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32) 高了他一个头的身量,足以轻轻松松地把撞上来的沅亲王揽入怀中。 水鹊的额头不小心磕到了对方硬邦邦的锁骨,倒吸一口凉气,“嘶……” 金枝玉叶,娇贵得很。 明明本就这么近的距离,轻轻一扯,撞到额头红了。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 “殿下……” 圣上面前风头无两的大理寺少卿,此刻无措,好似做了错事一般,低头仔细去看水鹊的额前,“臣莽撞,殿下可有撞疼了?” “……没事,我又不会让你一撞就碎了。” 水鹊自己不大爱惜,只粗暴地揉了揉额头,弄乱了前额的乌发,连带着束好的发冠也些微散开了。 他自己动作随意,齐朝槿却见不得这样。 气息温凉,吹拂在撞红的皮肤上。 “……殿下。” “……殿下。” 齐朝槿一直低声唤他。 水鹊真是受不了他殿下长殿下短的,抬眼疑惑地问:“怎么了?” 齐少卿的官服一身酒气,不知道在筵席上望着沅亲王的方向,饮了多少酒。 水鹊忽然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记得齐朝槿的酒量是极差的,但是对方都当大官了,应当是锻炼出来了吧? “你不会是喝醉了?”水鹊犹犹豫豫地问,伸出两根手指在齐朝槿面前挥挥,“这是多少?” 齐朝槿眼若寒星,与水鹊浅茶的瞳色不一样,他的是漆黑一片的。 眼中清明,定定地盯着沅亲王。 忽地,他抬臂,大掌握住水鹊不安分挥舞的手。 “……是殿下的手。” 答非所问,水鹊彻底确认对方肯定是醉了。 或许他也醉了,只不过他饮了酒,是浑身直冒热气,而齐朝槿的手却还是温凉的。 凉丝丝的,很舒服。 水鹊原本揽着的外袍,嫌沉嫌热,丢到了齐朝槿手臂上。 捏着齐朝槿的手腕,迷迷蒙蒙地强行让人捧着自己的脸。 细声细气地说:“齐郎,你的手好凉啊……” 他的脸颊温热,软肉全陷在齐朝槿的掌心当中。 午后阳光金黄,穿过宫殿的飞檐,暖呼呼,懒洋洋。 齐朝槿恍惚间以为,自己布着薄茧的手掌中,停驻了一只蓬松的小鸟。 让他再也没办法轻易松手了。 齐朝槿半阖眼,“殿下的发冠歪了,不若到后阁去,臣为殿下挽发。” 大庆殿的偏殿左右狭,皆是箫声宴饮,觥筹交错,而后阁的殿内是安安静静的。 洒扫的宫人大约是全到大庆殿偏殿去了。 后阁的殿中,往里走,内间有可供休憩的起居房。 水鹊坐在照台前,撑着脑袋,任由齐朝槿将他发顶的缠丝缕金冠去了,乌发散落,再细细用梳篦一缕缕梳顺。 齐朝槿尚在醉中,仍能一丝不苟地重新束好水鹊的发冠。 半晌,忽然唤他:“水鹊。” 许久没有这样叫他的名字了。 水鹊应声:“嗯?” 齐朝槿久久盯着他。 他方才想,如果水鹊当初没有逃婚,他是不是能够多为他挽几次发? 或者,他遇见水鹊时,不是在长州县,不是一穷二白的书生…… 初见时,已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眼就见到了那个从宫中偷跑出来,爱吃樱桃煎的沅亲王。 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水鹊。”齐朝槿醉意上涌,他双手捧着粉腻的小脸,“我能不能亲你?” 像从前那样。 水鹊热得晕晕乎乎,他说的话在脑袋里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 小脸绷紧了,正色严肃地按住齐朝槿的唇,“不可以。” “臣子不可以啵亲王嘴。” “你要当心,我皇兄生气了,叫你人头落地的。” 他非常认真地说着,结果话音刚落,小小声地闷了个酒嗝出来,沅亲王刚端起来的威严是一点点也不剩了。 水鹊气恼地捂住自己嘴巴。 齐朝槿尚留一丝清明,发觉不对,“你的体温怎么这么热?” 水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手心的温度和额头相差无几,自己分辨不出来。 监察者冷声道:【酒有问题,刚刚那个倒酒的宫人。】 【宝宝你可真是个香饽饽,大殿中多少人想攀上沅亲王的高枝。】 水鹊现在都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话了。 他的眼睛雾蒙蒙,闷声复述监察者的话:“酒……有问题。” 齐朝槿的神色一寒。 水鹊还没说完,还在回忆监察者两秒前说了什么,吞吞吐吐,“我、我是香香的。” 01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自顾自地点头认可了01的意见,“我是香香的。” 齐少卿本就饮了不知道几两酒,心尖上的沅亲王这般说话,更是醉得迷晕头了。 后面的事情,水鹊好像不大记得清楚了。 齐朝槿说:“臣为殿下排忧解难。” 衣襟散乱,发冠白束了。 绛帐重重,锦衾深陷,沅亲王周身上下,全是酒气和细细密密的香气缠绕,玉雪肤肉浮现一层靡丽的粉色。 小圆珠鼓起在微末的起伏上,覆着咬痕和透明的水光,在寒气中颤颤地抖。 齐朝槿喉结上下滚动的时候,水鹊眼里全是泪花,忍不住崩溃地想。 他以后是再也不会让齐少卿啵嘴了。 ………… 大庆殿的筵席是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入夜的。 沅亲王没吃多少酒肉就离了座,还和同样离开了许久的齐少卿,一前一后地回来。 脸颊红红地坐回原位。 殿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