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人给你灌了疯癫言语?” 苏折的笑倒是越演越烈:“说你是内奸,我本来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可是你出现在这儿,就让我不得不信了。” 他上前半步,眼里却盯死了对方,如一个精明的猎人盯着猎物。 “我早就疑惑,为何这幅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一个偏僻小镇破落客栈里,是谁把它放在那儿的?” “这幅画一开始只吸画轴山的弟子入内,到后来慌了手脚,才开始吸收周遭的一切,这也让我觉得,它是被什么人指点过……” “而你提早借了神眼,潜伏在云层之间窥看,又对客栈内的一切动静了如指掌……若说不是你提前布置,我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李墨花不屑地嗤道:“就凭这几点?” 苏折的笑容一淡:“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李墨花刚想问上几句,苏折却是话锋一转,好似被浓浓的不解和疑惑所取代。 “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一个好好的居士当着,前途自是光明远大得很,为什么要替诡画派办事?他们难道能给你更多的好处?” 李墨花沉默片刻,道:“告诉你的那人是徐云麒?” 苏折笑道:“你把做内奸的原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那人是谁。” 李墨花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你就当是讲个故事,反正除了些许时间,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你还真以为这么点时间就足够让魔尊恢复过来?”李墨花浅笑一声,“反正他一时半会没法来救你,你注定要死在这儿,告诉你也无妨。” 对方只从袖中摸出一只精雕细琢的玉质的画笔,浅抚半摸之下,动作如抚摸一具活生生的肉身,面孔上的光辉傲慢,也平添了许多晦暗。 “你可知这支笔,是什么作的?” 苏折道:“看着像是某种仙玉。” 李墨花淡淡道:“看着像玉,实则是玉化的骨头。” “是谁的骨头?” 李墨花沉默一阵,道:“这曾经是——我心悦之人的头骨。” 苏折闻言一悚,李墨花却是突兀冒出一阵嘶哑喑裂的笑,以这画笔指着苍穹天际,如同以一把尚方宝剑对准着不可挑战的上位者。 “几百年前,一个被大家看好的画仙弟子,头一次下山处理天魔,也是如你们这般,几乎全队覆灭,师兄姐弟们都惨死在天魔手下,唯独他一人侥幸逃了出来。” “他能逃,却也受了重伤,四肢都被腐蚀,自以为命不久矣,却在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妖族的少女。” “那少女的容貌并非举世无双,她甚至有那么一点小丑。她的修为也并不惊天动地,甚至有一点迟滞。只是她的血肉是疗愈的圣血圣肉,她割下一点肉,留下一点血,救了他一命,照顾他一回,接续了对方的四肢断口,让他活了下去。” “她虽不算美,也不算强,却偏生是一股倔强执拗的良善性子,这位弟子喜欢上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苏折发现李墨花在谈及此事的时候,目光竟隐隐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柔和,仿佛那段往事象征着他最后的一点人性。 “弟子回去以后,什么也没说,一是不想别人注意到这位妖族少女的特殊体质,二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俩早已暗生情愫。” “之后,弟子借着下山除妖的机会,多番暗见少女,一直无人知晓他们的私会。” “直到有一日……弟子再度下山,如约赴见,却见不到少女了。” 李墨花的神情微微一转,连带着五指扣紧笔管,像在扣住一抹留不住的翩翩倩影。 “回到山上以后才得知,那些更高阶的画仙弟子,联合了别派他门,把那妖族少女的部族给屠了……” “而少女那鲜血淋漓的头颅,被人生生碾碎,肉作了药材,骨作了画笔,被当做礼物,收在玉匣之中……送给了当时备受瞩目的弟子。” 苏折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沉重道:“那个部族……是雪狼妖么?” 李墨花低低一笑:“是雪狼妖部族的一个混血分支,不如雪狼妖强大,却同样受到觊觎,以为藏在深山老谷,就能躲过外界的一切追杀纷扰。” “可我以为画轴山向来讲究出师有名,他们犯了什么罪要被追杀?” “画轴山收到举报,说是这个部族抢掠被封印的天魔残件,以炼制妖丹……后来证实,这只是个出手的借口罢了。” 杀灭了小小部族,屠戮了许多无辜,才晓得这并非真相。 可杀都杀了,雪狼妖身上的材料自然也不能白白浪费,不是么? 苏折眼神一黯:“所谓的出师有名,便是一次次的捏造与猎杀?” 李墨花看向苏折,道:“你以为画轴山这泼天富贵与堆积如山的画材,是如何积累而来的?” “追捕犯罪袭人的妖兽,猎获他们的身体材料,再与其他门派生意往来,最后再加上各地门徒的奉养贡献?” 李墨花笑道:“其他门派就资源丰富,门徒的奉养又能有多少?大头还是猎获那些袭击人的妖兽。” “可是人肉也并非某些妖兽的第一等食材,怎么会恰巧有那么多的妖兽袭人?恰巧就被画轴山收到了举报呢?” “在更多的时候,只要画轴山缺了哪种妖兽的材料,那种妖兽袭人的报告就会出现得更频繁些……画轴山出动弟子围剿,就是顺理成章的。” 苏折赫然意识到:“如果那些妖兽没有罪名,就为他们制造罪名?” 李墨花讽刺入骨地一笑:“制造罪名的方式太多了,挑拨当地的妖族与人族的关系,创造一些妖兽吃人的案子,或者就是匿名举报、捏造,反正这些妖兽若不犯罪,画轴山如何才能师出有名、正当围剿呢?” “等屠戮了成年妖族后,再显显慈悲,把幼年的妖族带一部分回去养,从小妖身上割肉放骨,就有了源源不绝的材料,不是么?” 苏折自觉抓到了核心,道:“是在哪儿养?” 李墨花却像是笑得吱吱作响:“你觉得呢?” 苏折叹了口气,自知已经无法问到更多关键情报了,便动之以情:“反正,你便是因为那妖族少女,而恨上了画轴山?” “他们把一个爱笑爱舞的女孩——拆筋剥皮,然后把她的头骨做成笔,送给我。”李墨花笑得越发癫狂狠厉,“若是你,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苏折沉默了几分,道:“你想借着诡画派的力量搬倒画轴山,又如何不是伤害更多像她那样的无辜生灵?” 李墨花却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总会与众不同些,没想到也是这般俗不可耐。” 他收起画笔,眉目一凛道:“我与你说这么多,一是欣赏你敢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