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平地上等待救护车。 肇事者不翼而飞。 沈颐洲和贺忱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那几个恰好经过的路人,他或许已有生命危险。 贺忱将车开出车库,给自己的父亲去了一个电话。 贺章霖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我已叫下面成立小组去查,你请沈家放心。” 贺忱应了一声,将车朝家开去。 谁知第二天一早,沈颐洲又来了电话。 “查一下梁风去哪了。” 贺忱手机拿开看了眼时间,刚刚五点半。他嘴角笑起,直接问道:“要我去接吗?” 沈颐洲沉默了片刻。 “晚点。” - 梁风没想到贺忱会来接她。 他没把车停在院口,而是颇为“懂事”地停在了不远处的拐角。 价格高昂的豪车出现在乡下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引来难以猜测的“谣言。” 梁风只问他沈颐洲怎么样了。 贺忱说受伤严重,下不了床。 梁风脸色发白,却不肯和他上车。 贺忱耐心地等了她一刻:“就算是要分手,也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梁风目光倏地看过去,贺忱已缓步走到车前开了门,像是笃定她会跟自己走,他说: “我在这边等你,你收拾一下,别着急。” 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贺忱的车到了沈颐洲的别墅。 他没下车,只在临走前告诉梁风:“他这次车祸不是意外。” 梁风站在车外久久没有说话,双唇因为抿起而逐渐失去血色。良久,才缓声问道: “你说他是被人故意伤害的?” 贺忱点了点头,似是早就习以为常。 “商场官场,没有哪个是好混的。” 他说完朝梁风笑笑:“我的事情做完了,希望下次吃饭还能看到你。” 贺忱随后就倒车离开了,梁风站在车库,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抬步朝门口走去。 家里很安静。 平时这个点,沈颐洲至少该下来吃午饭了。 梁风推门进去,却没看到阿姨的身影。 她沿着楼梯上了楼,看见卧室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抬手轻轻推开,里面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房间的暖气又被他关掉了,他一个人待着的地方永远聚不起任何的热气。 可是,她分明记得偎在他怀里时,他身体传来的温度。 只是此刻这样远远地看向他,却像是走进了冬日里的一潭湖水。 温度被剥夺,呼吸也如是。 梁风轻轻地把门关上,抬手将暖气打开。 而后缓步往里走。 眼睛逐渐适应卧室里的黑暗,这才发现床上并没有人。 侧目朝里面的浴室看去,果真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昏暗的卧室里,从浴室泄来一束边界分明的光。 沈颐洲站在门口,随后将门重新合上。 光亮消失了。 梁风站在门口,看见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灰色的短裤。 目光落下去,那层层包裹住大腿伤口的纱布已隐隐浸出了深色的血迹。 沈颐洲缓步走到床边,他步调与平时并无任何的不同,因此受伤的那条腿也浸出了更多的血迹。 梁风走到了他的腿边,蹲下。 “你这里还有其他纱布和药品吗?” 她声音平静到像是某个他们相拥而起的晨早,她被他揽在怀里,风轻云淡地说一声早安。 沈颐洲冷笑一声,正要把她的手拂去,梁风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沈颐洲。”她轻声道。 沈颐洲停下了动作。 梁风看见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整齐的纱布和消毒用品,便侧身将那些东西拿到了手边。 她甚至没有再抬头看向沈颐洲,手上也没有停下动作。 只轻轻地说:“我们今天不吵架,好吗?” 心脏在一刻落空,沈颐洲垂眸无声地看向梁风。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抬起头来看一眼他,像是已对他再无期待。 此刻退让、言语平和。 更叫他觉得那是梁风竖起的一面白旗。 她认输。 所以退让,所以不在乎此时言语到底谁输谁赢。 声音静了下去,心中的烦躁便愈加难以忽视。 梁风用棉签细细地将他大腿上的血迹清除干净,也带来了片刻的清凉。 最后,缠上层层的纱布。 沈颐洲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梁风怔然抬头。 “别缠太厚,我一会要出门。” 梁风顿了一秒:“好。”随后,拿起剪刀“咔嚓”剪断。 她其实很想说: 能不能不出门呢? 你的伤口那么严重可不可以认真地躺一段时间。 下次走路的时候,就算难看也不要再让左腿受力了,要不然伤口怎么愈合呢? 身体还没好,出门万一又遇到危险怎么办? 梁风撕开一节医用胶带,两指撑开,平展地贴在纱布的终端。 可是除了“好”,她究竟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该说。 就到送他出门吧。 当下的这个瞬间,梁风想到。 重新包扎完伤口之后,梁风帮他去衣帽间拿了一条干净的裤子。 她那天放在展示柜上的领带已经不见了,心里酸涩了一瞬,还是面色如常地转身走回了卧室。 穿好裤子,沈颐洲已自如地又站了起来。 梁风看了眼他受伤的地方,嘴唇翕动了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颐洲重新走进了衣帽间,梁风目光看过去,心脏却无由地高高悬起。 看见那门合上,又看见那门重新打开。 他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手里拿着, ——正是那条烟灰底色、深蓝细条的领带。 心脏在瞬间被人狠狠捏住,梁风无法动弹地站在原地,看着沈颐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梁风双眸抬起,昏暗的光线里,他眉眼从未如此清晰。 沈颐洲没有给他们之间留下任何的空隙。 他身子紧紧地挨在梁风的身前,低头,气息也扑洒到她的面颊。 梁风难以忍受这种亲密的氛围,她微微地偏过头去,目光落在一侧的地板上。 “你自己做的?”沈颐洲的声音响起在梁风的耳畔。 然而此刻,点头变成另一种酷刑。 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偏偏在她想要认输的时候,叫她承认这是她亲手一针一针为他缝制的领带。 沉默封上了梁风的嘴巴。 她双手撑在沈颐洲的身前,只问他:“你不是要出门吗?” 目光逃避似的仍然垂在半空,却察觉沈颐洲后退了两步。 梁风抬眸,看见他伸手将灯打开。 光亮一瞬间涌进她的眼睛,梁风闭上了双眼。 听见沈颐洲短促地笑了一声。 问她:“那我出门后,你打算留多久就走?” 梁风愕然,睁开双眼。 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