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把阿姨喊回来帮你收拾行李?还是说,你原本就打算什么都不要了?” 情绪在他的话里一层层冷下去,却也让梁风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终于从冰冷的湖底探出头,她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 那张用以粉饰太平、求得体面的虚伪终于被沈颐洲撕开,血淋淋的欲/望与奢求也变得格外清晰。 好看,他戴这条领带真的很好看。 梁风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沈颐洲,我们能不能体面地——”可她还未把话说完,就听见沈颐洲沉声打断她: “打开你那侧的抽屉。” 梁风顿住,目光移去了她床边的那侧柜子。 缓步走过去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单薄的纸。 一刻的轰然。 梁风浑身僵硬在了原地。 她以为,沈颐洲今天撕开的不过是她用以粉饰太平求一个和平分手的虚伪。 最差不过是像是沈颐洲从前无数个女伴一样,结束就是一拍两散。 然而,抽屉里那张数额精准的八百万支票,却像一个充满讽刺的笑,笑话她实在是把沈颐洲想的太过简单了。 他不是不查,他只是心知肚明,不屑得去查。 她的装腔作势,她的处心积虑,她的步步为营。 早就是他洞察一切的双眼下拙劣可笑的表演。 而如今,也用这种方式将她脸上最后一层伪装用力地撕下。 告诉她,他早已知道了一切。 而这张连数值都是精准的八百万的支票,就是给她最好的羞辱。 梁风将抽屉轻轻地推了进去。 她手指紧紧地按在柜子的边缘,才叫自己不至于现在就摔倒在地。 她开口:“对——” 沈颐洲却忽然走到她身畔,用力按住她的手,重新打开了那格抽屉。 梁风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极静的卧室里,沈颐洲的声音淡得像是他指间时常飘起的一缕烟。叫梁风想起她曾经在包厢门外看见他阖目靠在纸醉金迷的浮华里,他总是散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隐在人声中,可当他睁开双眼的一刻,就没有人能真的忽视他。 一如他此刻平淡的声音: “把钱还掉,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追究。” 双眼紧闭,白光炫目。 血液在这一刻冰冻、凝固,也在瞬间沸腾、奔涌。 威严的审判庭上,负罪的犯人因为法官的纵容而被宣判无罪释放。 心里的声音还在大声地嘶喊:这已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 你分明体会过那种绝望的痛苦,易碎的情感。 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重新抬起头,看向他。 那双注视过她的眼睛,那张亲吻过她的唇。 他的手臂给她带来过温暖的依靠,他的身体也带她经历过濒死的快乐。 一切历历在目。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 可没有忘记痛苦,又怎么会忘记爱。 梁风眼眶模糊。 他说过去的事情他不会追究。 是他说不会追究的。 是他要她不要离开的。 一滴眼泪滚烫地从脸颊落下。 她痴迷、她堕落、她心存侥幸、她飞蛾扑火。 她认了。 冥冥中,听见有人对她说: 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穿上一双磨得你血肉模糊的鞋,无边无际的雪地上,鲜血汇成你一步步朝他走去的脚印。 路途遥远,你已鲜血淋漓、奄奄一息。可你回眸看着身后的脚印,却笑着对他说:这是我为你开的玫瑰花。 你知道,你已无可救药。 你已无可救药。 作者有话说: 忙得忘记更文了,来迟了两分钟抱歉抱歉!文案剧情都会有的,不用担心。 50个红包~ 感谢在2022-07-24 17:21:25~2022-07-25 20:0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每天都在瞌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V同学 15瓶;许清若 10瓶;放天青 6瓶;鲨鱼爱吃车厘子. 2瓶;Y46-9、52578944、VK、Yee、南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二十九/黄粱一梦 异地恋为何容易分手? 因为虚无账号的拉黑带来绝无可能的接触。情感需要抒发, 理智的对话容易陷入终章,而空间异位又限制了由亲吻、拥抱以及z爱带来的本能迷恋。 要知道,本能永远凌驾于理智之上。 “在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的反向极上, 我们人类充其量不过是动物。”梁风记得,他们的第一次,她曾经读过渡边淳一写的这句话。 如今, 这句话被激烈实践。 她该说些什么? 说她是真的不愿意梁珍受苦, 因为梁珍年纪大再遭不得这些罪? 说她那时是病急乱投医,才会想到要用这种捷径? 那还要不要说她今天是真的打算要离开的? 可说这个又能证明她几分清白?她分明也没打算把从他那里得来的钱全部还回去。 她不清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只是,她不会说严琛。 不会说计划的最开始, 不只是这八百万, 还有一个同她合谋的男人——严琛。 目光逐渐变得涣散,梁风的手里摸到滑腻的触觉。 视线在被他关掉的灯里失去作用,嘴巴勉强寻得一丝空隙,问他: “伤口是不是——” 可他哪里让她把话说完。 沈颐洲要梁风什么都不要说。 他说不会追究,就是满地狼藉踩到血流成河都不会皱一下眉。 像是那天他母亲送他的那块手表, 记错了日期也忘记了自己曾经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 而沈颐洲做的最多的, 不过是在她走后, 将那块手表丢进垃圾桶。 他是粉饰太平的大师, 梁风从前总觉得看着他有无端的悲哀。人无法面对真实,感受不到恨,便也感受不到爱。 可如今,也尝到甜头。 她想着, 是不是也可以把严琛永远地藏在过去, 是不是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因为“那段过去”而有任何的嫌隙, 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一叶障目,在这座沈颐洲亲手建造的象牙塔里毫无顾忌地继续走下去。 腥味弥漫。 早已分不出是来自谁。 一切回到本能、原始。 梁风清楚地知道,她的答案是:是。 她无可救药、她飞蛾扑火、她胆小懦弱,一头扑进这座虚幻的象牙塔。 要不然,她为何指尖深嵌他的后脊。 像是想要留下属于印记,证明这一切是真的。 后来阿姨告诉她,那天她去收拾房间,差点以为是杀人现场。 血迹沾满了半条床单,两人的衣服也无一幸免。 最后只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