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耀搂着兰缪尔躺在床上,餍足地亲吻奴隶汗湿的鬓角。 说是床,出征在外,有的不过是软木条编织成的席子,再铺上一层布褥。昏耀侧身躺在上面,叫奴隶靠在自己臂弯里。 兰缪尔眸子涣散,眼尾湿红,张着口浅浅地喘着,胸口便随之一起一伏,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余韵中缓过神来。 刚刚在帐外,昏耀的尾鳞将他的脚腕割破了一点,此时已经被细致地抹上了草药,哪怕伤口其实连流了血都称不上。 “滋味一般。”昏耀将生着尖甲的手指插入那片银雾似的长发间,哑声道,“不过,看在你还算努力的份上。” 这就是答应把帐外那些俘虏交给人类处置的意思了。 魔王眯着眼,等待奴隶露出欣喜的神色,主动贴过来亲吻自己,但怀里的人许久没有动静。 “兰缪尔?”昏耀叫了他一声。 没等到回答,魔王用力抬起兰缪尔的脸,后者依旧一动不动,半阖的眼眸深处怔怔的没有光,竟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 昏耀的心脏“突”地一跳,一阵恐慌感没来由地抓住了他。 魔王甚至没经过思考,他猛地翻身坐起,将这副软绵的人类身体揽起来,厉声道:“兰缪尔!” 兰缪尔激颤了一下,仿佛突然被唤醒了。他仰起眼眸时笑意也柔软地浮上来,轻喘着应了一声:“……吾王。” 昏耀舒了一口气,索性把奴隶的身体抱进怀里,顺手给他揉了揉心口:“怎么回事?不舒服?” 兰缪尔摇了摇头,银灰长发就在魔王的臂弯里蹭乱了:“没有,只是刚才有点发蒙……” 他没听见刚刚魔王暗示恩赐的句子,勉力撑起身,“我还可以,王想要继续吗?” 昏耀哼了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算了,叫我扫兴。” “兰缪尔,”他的手指随意地擦过人类的眼角眉梢,还有鼻梁的嘴唇,“你不应该懈怠,明晚我要去找其他魔族合化了。” 合化,在魔族的语言里代表着交融为一体。 昏耀说完,偷眼去看兰缪尔的脸色,后者却摇头一笑。 他想了想,又甩了一下尾巴,加重语气说:“找好几个。” 兰缪尔根本不咬这个饵。他闭眼侧过头,当昏耀的手指又一次漫不经心地擦过脸颊时,虚弱地在魔王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他的嗓音因为疲倦显得有些软糯:“……那太棒了,我正好歇歇。” 啪。昏耀的脸色黑下来,尾巴抽了一下床头。 他已经许多年不碰别人了,眼前的奴隶明明最知道。 但兰缪尔已经闭眼不理他了。昏耀咬牙切齿了半晌,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后还是认命把人类抱起来,往浴桶的方向走去。 直到结束清洗,兰缪尔都没再睁开眼。一个钟后,昏耀抱着他回来,侍从已经将一切打理干净。 昏耀将那张火狐皮毯拽过来,铺在床上,再把兰缪尔放上去。他吹灭了灯,自己坐在床沿上,出神地望着这个人类奴隶。 已经七年了,昏耀忽然想。 他拥有这个人类奴隶,已经整整七年。 兰缪尔动了动,睫毛很缓慢地颤着,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怕冷,所以本能地向温暖处把自己埋进去。但或许是实在累极了,他动弹的幅度又很小,更像是贴着一块边沿取暖,看起来有些可怜。 昏耀盯了他片刻,伸出掌爪按住人类纤瘦的后背,把他往火狐皮的深处推了推。 直到大半张白皙的脸庞都淹没在火红的皮毛里,兰缪尔终于不再半眠半醒地乱蹭,安稳下来,睡得深了。 昏耀看得心里骚动,鳞尾也难耐地在地上打着圈。他磨了磨牙,恨不得立刻把这个百般蛊惑他的奴隶拽起来,再做上一次。 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听话,他轻轻拽起厚重狐皮的另一端,盖在兰缪尔身上,让人类睡在一个火红的卷儿里。 然后昏耀也躺下了。就这样隔着皮毯拥抱着兰缪尔,闭上眼睛。 其实,就像每一个强大的魔族那样,昏耀并不喜欢温柔的旋律,他更喜欢激烈的夜晚,喜欢把兰缪尔折磨得宛如溺死,最后在自己的臂弯里昏厥过去。 就像前几年那样,他的战利品脱力晕过去的时候总是湿漉漉的,无力地滴着温热的水。魔王会贪婪地拧干他,再慢条斯理地享用。 但现在,不再有这样的事了。他的奴隶体弱多病,连今晚这种程度都算有点过界。明天再送点什么东西讨好一下吧,昏耀闭眼想着,送点什么呢…… 深渊的风声呜呜地吹。 像笛声,像哭声。 吹到梦里,化作过往的声音。 …… 当啷,又是锁链在响。 又是一望无际的旷野,篝火与营帐。 俘虏被拖了进来,魔族的战士粗暴地将其带到王的面前。 冰冷的铁链沉重地压下,将人类的身躯压得佝偻。那跪地的俘虏有着深金色的柔软长发,修长白皙的手足,身上的亚麻长袍血迹斑斑。 “吾王。”有侍从递上马鞭。 “不。”昏耀却冷笑着甩开。他调教奴隶从不用这个,太轻,太小家子气,还不如刀鞘、矛杆,甚至自己的鳞爪。 所以此刻,年轻的魔王伸出自己的手掌钳住了奴隶的脸,不容情地往上一抬。 “现在怎么不祈祷了?” 他看到那张脸,眼底就迸出凶戾且兴奋的光,“莫非,你也知道光明神的恩泽照不进伽索深渊吗——” “人类圣君,兰缪尔?” 俘虏微微失焦的紫罗兰眼眸,映出了魔王高大的身影。 “我已不是……圣君了。” 兰缪尔身负重伤,十分虚弱,连发声都困难,说半句就要喘上一口气,“魔王昏耀,如你所愿,我现在是……你的战俘和奴隶。” “那么称呼我为你的王。”昏耀低低道,“吻我的鳞尾,献上你的鲜血、性命和灵魂的忠诚。” 兰缪尔颤抖着,忍痛一点点俯下身去。他背后是给魔族战将俘虏才用的重锁,随着动作铛啷作响。 “……吾王。”他亲吻了昏耀垂在地上的尾。 然而疲惫、重伤与身上的重量,令曾经的圣君再也无法重新直起脊背,只能以一个极尽卑微屈辱的姿势俯在“新主人”面前。 “听说,入深渊之前,你的臣民任你在神殿前跪念了三日三夜的忏罪文。”昏耀盯着他,缓缓道,“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兰缪尔冷汗淋漓地喘了许久,才勉强出声应答:“……是。” 他佝偻的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越来越惨白,似乎随时都会脱力晕过去。 有个老者的声音发出讥笑:“圣君入深渊,竟然是为了这样一群忘恩负义的老鼠。” 又有个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