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步。 他抬起男人的下巴,按开齿缝,像是对待医学院里的黏土模型。 “好丑。” 蒋星凑近些许,仔细查看他的牙,厌恶而嫌弃。 “好丑的牙。” 其实对方牙齿很白,也很整齐,但天生鲨鱼齿,尖尖的。让蒋星想起俞沉。 【和小俞牙齿好像】 【俞沉多可爱啊,大猫猫 这个是坏狗狗】 蒋星收回手,抽出无纺布按在伤口上,“滚回去。” 攻击者身上的杀意散去,他缓缓起身,表情冷下来,刚才的笑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他转换得如此流畅,简直违反人类情绪的原则。 蒋星再不看他一眼,转而按下传呼键:“你好,我需要一瓶消毒水,还有绷带。” “消毒水?”攻击者的阴影挡住灯光。 “被狗咬了,第一步需要用大量肥皂水冲洗伤口。”蒋星慢条斯理道,“好在时代在进步,现在有更先进的替代品。” 男人停顿片刻,突然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他根本不认识蒋星。 莫名闯入私人区域的疯狗么? 蒋星闭上眼,权当他不存在,根本不怕他暴起杀人。 他软下声音,像是个普通年轻大学生那样祈求道:“告诉我嘛。” 也许是两人交谈太吵,前方右侧靠窗第一排的女士咳嗽了两声。 蒋星皱起眉:“安静。”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攻击者变本加厉,“只是个名字而已……” 女士烦躁啧声。 蒋星不得不睁开眼,厌烦地看向他。 攻击者见他理会自己,兴奋地笑起来,露出那口雪白尖锐的牙。 蒋星一瞬间有些毛骨悚然。 他的笑……是如此单纯,就像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被奖励了糖果,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就笑逐颜开。 不,不像小朋友,更像狗。 流浪狗,突然被人赏了块不要的骨头。 他的喜悦更加野蛮、直白。 女士掀开毛毯和眼罩,黑着脸走进洗手间。 头等舱隔门打开,攻击者快速擦去脸上的血迹。黑衣服很适合掩盖脏污。 乘务员带着医疗包过来,轻声道:“蒋先生,您受伤了?” “嗯,被杂志割了一下。”蒋星接过医疗包,“谢谢。” 比较而言,他对乘务员的态度好得出奇。 乘务员没看到男人手中的餐刀,先是温和询问:“这位先生,请问你的座位号是?” 他说:“3A。” 是蒋星坐的位置。 这趟航班的头等舱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那位女士,另一个就是蒋星。 乘务员保持着得体地笑容:“我能看一下您的登机牌吗?” 他沉着脸,缓缓摇头。 蒋星看见他拿刀的手藏回了身后。 血顺着刀尖滴落,渗入深色地毯中。 蒋星收回视线,“让他离开。” “不好意思,蒋先生。”乘务员歉意一笑,“给您添麻烦了。” 蒋星扔下浸血的布,熟练包扎好伤口。 “先生,请回到您自己的座位上,好吗?” 攻击者仍是沉默抗拒,固执地望着蒋星,“你是牙医?” 蒋星终于侧首看了他一眼。 那人露出得到正确答案的笑,“猜对了。” “而你刚才弄伤了一位牙医的手。”蒋星淡淡道,听不出喜怒,“滚吧。” 他从蒋星身上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拼图的一块已经完整,于是不再纠缠。离开前,俯身在蒋星耳边道: “我叫聂雪凡。” 头等舱门打开,蒋星听见两位乘务员低声的交谈。 “他怎么进去的?” “我发誓,我一直守着门,不可能……” 头等舱非常安静,蒋星困倦地小憩了会儿,直到飞机颠簸了一下,淅淅沥沥的雨点砸上机翼,雨声渐大。 下雨了。这对飞行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蒋星揉揉额角,大脑隐隐作痛。 乘务员带着菜单过来,“蒋先生,您需要晚餐吗?有传统的中餐和柠檬汁煎鱼套餐。酒和茶饮在菜单最后。” 血已经被乘务员处理干净,但味道还在,蒋星胃里不舒服,随口道:“粥。” “好的。” 乘务员顺着灯光走到右前方,那位女士还没回来。 她先去帮蒋星拿来餐点,随后在那里等待了十分钟。 蒋星看了眼手表,距离他入睡已经三十分钟了。 也许是见了血,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主动道:“她去了很久。” 乘务员神情严肃些许,推开工作间轻声说了些什么。 很快,乘务组长和一位身着白衬衫的安全员便经过蒋星身边,脚步停在洗手间门口。 “女士?景女士?” 无人回应。 乘务组长又敲了半分钟,声音略急道:“景女士有心脏病,开门。” 安全员刷开卫生间的门。 他先是侧身回避,乘务组长皱眉走进去,“不好!“ 安全员面容凝重。 景女士躺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双目圆瞪,不瞑目般死盯着天花板,眼角有两行泪痕。 她脸色青白,双唇发紫,双手紧紧抓着胸口衣服,嘴巴大张,像是受尽了痛苦。 明明没有血,没有任何残忍的凶案现场。仅仅是一具尸体,就已经传达出普通人难以忍受的恐惧。 另一位乘务员脸色微白,仍是训练有素地拉上围帘,对蒋星微笑道:“蒋先生,很抱歉……” 蒋星颔首,打断她话语。 视线再落到白粥上,勺子轻搅,泛起米香。 出事了。 医务组很快来到头等舱,更多的围帘拉了起来,蒋星抬头只能看见前方天蓝色的屏障。 安全组长大步来到他身边,微微躬身:“蒋先生,听说您有注意到景小姐进入洗手间。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发现吗?” 蒋星放下勺子,“发生什么事了。” 安全组长需要他配合,不得不坦白:“景女士在洗手间心脏病发,医生正在抢救。” 三十分钟后的抢救? 蒋星垂下视线,缓缓开口:“有个本来不在头等舱的人进来过。” “您能形容一下他的样子吗?”安全组长已经从乘务员处了解到这个情况,询问蒋星是为了二次确认。 也是为了排除蒋星和那个人合谋作案的可能性。 蒋星:“一米八五往上。” 他皱着眉,似在回忆:“黑发,短而凌乱,皮肤很白。穿黑色外套。” “还有吗?” “年纪小,目测不超过二十岁。” “他是否有携带任何可疑物品?” 蒋星停顿片刻。 “没有。” 与乘务员所说信息基本一致,安全组长歉意道:“为了您的安全,请暂时不要离开座位。” 蒋星想了想,拆开伤口的纱布,在杂志边角蹭了一下。 雨越来越大,不时闪过的雷电照亮舷窗上滑落的雨水。 虽然饿,但蒋星突然没了胃口。 勺子滑进粥碗,一个人影再次挡住灯光。 “又见面了,蒋医生。” 聂雪凡声音阳光,带着喜悦笑意。他听见了乘务员对蒋星的称呼,又得到一块拼图,并为此兴奋不已。 果然。 比起满是人的后客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