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吗?” 芸豆推着他出门,谁也没看见梁上一闪而过的人影。 * 承明殿内气氛凝滞。 褚镇乾一身黑金朝服,闭目坐于主位之上,手中砗磲不紧不慢地轻转,声声脆响砸在殿内众人心头。 大将军周敬云受他提携,极为忠心,坐在褚镇乾下手。他朗眉星目,手掌按着刀柄,目不转睛盯着寝殿大门。 御史大夫年约五十,与褚镇乾相对而坐,面容莫测地端详手中茶杯,好似上头花纹比皇帝还重要许多。 老丞相跨过殿门,大步而来。他衣领歪斜,焦道:“陛下如何!” 皇帝的贴身内侍简单与他说了情况。 “褚镇乾!”老丞相中气十足地暴喝:“你这狼子野心……” “李大人。”周敬云粗声粗气打断,“慎言。” 御史大夫缄口不言,权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李丞相脸颊胀红,一甩衣袖,眼中掠过复杂思虑。 他并不信褚镇乾会忍了十年,在此时突然发难。可若能借此打压对方军中势力也算因祸得福。 褚镇乾无动于衷,又拨了三圈砗磲,终于缓缓抬眼,沉声道:“禁卫军可有回报?” 禁军卫尉躬身,答说尚在搜寻。 李丞相斥骂道:“承明殿层层禁军,怎会让刺客得手!” 周敬云听了,煞有介事地颔首:“本将也深感诧异。也不知是何等高手,竟能突破重重防守直取内宫。” 他是真心话,说出来偏偏就像阴阳怪气,暗示皇帝监守自盗。 李丞相忍了气,催促太医:“陛下如何了!” 小太医战战兢兢地进去问了,正巧碰上太医院大臣走出,一擦满头冷汗,道:“陛下无恙,皮外伤,将养三两天也就好了。” 周敬云大声道:“皮外伤要查这么久?我等在战场上……” 李丞相斥道:“尔等莽夫,怎可与陛下相提并论!” 周敬云眉间爬上怒意,他在边疆保家卫国,皇帝擦破个皮还这么磨磨唧唧。 他并非愚忠武将。比起皇帝,他更尊敬力挽狂澜的褚镇乾。 御史大夫喝了第三壶茶,终于笑叹:“如此臣等方能安眠了。” 谁也没理他。 砗磲绕回腕间,褚镇乾随意颔首:“既然陛下无恙,本王就不多留了。” 周敬云随他起身,也不与剩下的大臣寒暄告别,大步跟上。 可他一出门,却见褚镇乾并未上车,而是背对他站在殿门不远处的高大廊柱旁,身前似乎有个人影。 周敬云不假思索,径直走了过去,刚要呼喊褚镇乾,冷不丁听见个陌生称呼,浑身一僵。 “皇叔。” 周敬云并未刻意躲藏,可廊柱高大,正巧掩住他身形。 “你来做什么?”褚镇乾沉声道,手臂微动,似乎碰了下对方的脸颊,“不想活了?” 周敬云咽了口唾沫。 王爷骂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皇叔……宫内谁会叫褚镇乾皇叔? 周敬云想了一圈皇帝的兄弟姐妹,那不都在宫外嘛?这又是谁? 而且那些人见了褚镇乾都像老鼠见了猫,别说这样亲近柔软地喊皇叔,不一屁股坐地上就不错了。 “想活。”那人小声说,“就是想活才来的。” “怎么回事?” “侍卫查到我住的地方了,”他撒娇般地埋怨着,“就我那儿没人巡逻,我要是不走,万一查到什么怎么办?” 褚镇乾淡淡道:“自作聪明。” 周敬云可没听出里头有什么责骂的意味。 “皇叔,宫里环境都这么差吗?”那人身形微动,周敬云看见他肩头弯曲黑发,瞳孔收缩,知道了对方身份。 黄天在上,这…… 蒋星道:“我的床只剩个空架子,一翻身就晃,吵死了。” “皇叔能不能,给我换个好一点的住处呀?”他试探道,声音柔软,谁都舍不得拒绝,“芸豆都没有地方睡。” 周敬云听见褚镇乾低低笑了一声,吓得他寒毛倒竖。 “皇宫内的事,不归本王管。” “真的?”蒋星歪歪头,“可他们都听你的。就连皇帝的太监也……” 周敬云刀柄撞上廊柱,褚镇乾淡淡回头,视线冰寒。 他讪笑着绕出柱子,“王爷。” 蒋星听到动静,侧身探出个脑袋,“他是谁?” 周敬云默默看向褚镇乾。本来他笃定自家王爷肯定不会和这外族公主废话,可现在他心里都发虚。 褚镇乾道:“夜深了,回去。” 蒋星立刻收回视线,祈求道:“皇叔肯定有办法吧?” 他手指无意识地交叠,揪着披风领口。一路走过来本就热得他脸颊绯红,还得听芸豆的,不能解开。 褚镇乾:“冬日的披风?” 蒋星轻轻颔首,小猫一样左右张望一下,靠近他,“皇叔,我好热。” 周敬云连退三步,刀柄又撞了三回柱子。 “我穿错衣服了,芸豆不让我脱披风。”蒋星皱眉道:“我想解开一下,又怕人看见。” “周敬云。” “王爷!”骤然听见褚镇乾喊他,周敬云立马挺直脊背。 “看着人。” 周敬云背又弯了点,“啊?” 褚镇乾懒得和这莽夫多说,对蒋星道:“此处无人。” “谢谢皇叔。”蒋星笑得眼尾眯起,柔面丹唇都是春风意,“皇叔最好了。” 可中原衣物复杂,他好半天解不开一颗扣子,热得耳朵都红起来。 褚镇乾抬手,指尖一转就勾开一串纽扣。 蒋星松了口气,双手在肩头拎着披风不掉下去,时不时扇扇风。 难怪要穿披风。 黑纱滚金线,柔顺贴在肩头,纤长脖颈和锁骨一览无遗。里头丝绸衣裙贴身,外头罩衫半透,既能掩住蒋星男子宽大骨骼,又勾出流畅腰线。 丝绸如流金,随着动作勒出轮廓,连大腿弧线都能看清。 褚镇乾眉头微蹙,“谁给你找的衣服。” “啊?芸豆。”蒋星怕他怪罪芸豆,连忙道,“我衣服都一样,跟她没关系。” 蒋星看了看褚镇乾黑金衣袍,又看看自己,笑起来:“皇叔的衣服也是这个颜色。” 【所以说,真的是笨蛋美人吗(狗头】 【不钓很难收场】 【这二位希望他们结婚的真的非常多.jpg】 周敬云默默握紧刀柄,心中恨不得扒住王爷双腿狂吼,您醒醒啊,不要被美色迷昏头!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公主心思稚如幼子,王爷喜欢也可以理解。只可惜人送来就进了皇宫大殿,要是直接送给摄政王府该多好。 褚镇乾眸色不定,难以看透心思,“宫外的事,本王可以做主。” “可我又不能出去。”蒋星突然眼睛一亮,“陛下是不是受伤了?” 他随口说着大逆不道的话:“那他岂不是几天不能出门?” 褚镇乾眯起眼,“对。” 蒋星双手一松,喜笑颜开,“皇叔带我出宫吧!” 披风落地染了尘埃,有褚镇乾在,自然不必再穿了。 焦焕候立车马旁,等来的却是两个人。他本能放下凳子,呆呆地看着他们王爷一手搭着披风,一手牵着蒋星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