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因为狂躁症而对酒精产生了依赖性,渐渐的,事情变得不可控起来。 在发现俞昂成绩一落千丈时,俞凯松醉酒回家便会大发脾气,母亲拦不住他到处摔东西,骂母亲教不好儿子,以后就是废物一个,谁给他养老看病。 他的嗓门很大,每一次都会把俞昂吵醒,吓得只有十来岁的他连呼吸都是极轻的。 在俞昂确诊遗传性狂躁症后,俞凯松白天信誓旦旦说会努力赚钱给他治病,一定不会让他变成自己这个鬼样子,一到晚上,就是一身酒气的回来,说儿子没用,年纪小小就只会压榨父母,让父亲喘不过气来,还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那时的父亲一点即着,很小很小的事就会引来他大发脾气,染上酒瘾后,他发脾气的缘由就更加顺理成章起来。 好长一段时间,狭小陈旧的家里,各个角落总是弥漫令人作呕的酒味,一到晚上差不多快要消散,俞凯松又重新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家,如此循环往复,俞昂连喝水都反胃。 他不喜欢酒的气味,会让他回忆起以前的日子。 但许席林身上的酒味并不难闻。 那不是属于醉鬼的浓厚黏腻,而是一种适配他这个人的独特气质的醇香。 许席林对什么都十分克制,喝酒也不例外。除了极少时候,他不会仍由自己沉溺在这些容易上瘾的事物上。 所以俞昂闻到的,是浅尝辄止后的朦朦胧胧的清冽,是令人着迷的质地。 这么些年,俞昂每次喝酒前便会先闻一闻,能想到许席林喝到这酒后会是什么表情,又会做出什么样的评价。 “今天遇到夏侯雪了?”许席林坐近一步,问道。 俞昂:“嗯,你听说了?” “不是。”许席林晃着杯子里的酒液,脸上是回忆起什么淡笑,“我亲眼看到听到。” “?” 俞昂心脏漏掉一拍,“你……” 在走廊上碰到许席林时,他就在离包厢不远处的电梯外,那时候的走廊很安静,说话就算不大声,仔细听也会听见。 俞昂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从你说——”许席林故意拉长声线,不立马说出来,想看俞昂的反应,等到他眼底终于浮现慌急的神色时,他才笑着继续道:“我们日后也要捆绑在一起开始。” “……” 俞昂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良久。 俞昂抿了抿唇,道:“我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许席林歪了下头,懒泱泱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俞昂不上他的套,喝了一口果汁,神色恹恹,“抱歉。” “抱歉什么?” “利用了你。” 俞昂知道许席林和夏侯雪的关系一直都很僵,以至于后来许席林直接脱离了许家的掌控,彻底放弃家族企业,自立门户。 这也是一生要强的夏侯雪不愿提起的事,伤及了她作为母亲,作为许家人的自尊。俞昂就是知道这点,才故意拿出许席林,让夏侯雪吃瘪。 可见,威力不小。 但冷静后,俞昂想明白,他为了逞一时之快,利用了许席林一直不愿提起的往事,这本就不公平。 许席林把脸凑近,戏谑道:“那就补偿我?” “?” 许席林半垂眼,看着俞昂的唇,“吻我一下,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俞昂一把将他推开,有些愠色地嗔声,“许席林。” “行,不闹了。”许席林见俞昂不露笑意,也很快收起嘴角,道:“你不需要道歉,我反而很高兴你能说那些,证明你一直记得我提过的那些,只是你一直不承认。” “以前是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才让她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是我该说抱歉。” 俞昂的心口泛起酸涩,蔓延到喉处,迫使呼吸一紧,加上空气中的的酒味,太容易让人陷入一种迷幻的情绪。 他很轻地摇了摇头,道:“感情的事不该分对错,太年轻,命运没有办法朝着想要的方向转动。” “那时候我渴求的,不是你的爱。”俞昂道:“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无关任何人,你明白吗?” 许席林沉声,“我知道。” 那时的追求也好,恋爱结婚也罢,许席林凭的就是感情上头后的那股冲动劲儿,不是没有感情,而是觉得这份感情已经足够理想,就这么顺理成章下去就好了。 可他全然没有顾及到俞昂心底的真实,也忽略掉了原生家庭的婚姻不幸带给俞昂巨大的影响却让他如此痛快的答应求婚的缘由是什么。 可能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俞昂就已经有了分手的打算。 只不过是俞昂太在意许席林付出的感情,不能让其付之东流,太在意对方的幸福,不想让许席林因为俞昂的个人原因而失望。 因为许席林本该是幸福的。 一纸离婚协约,许席林几近发疯般的状态持续了数月,在看着第一次遇见俞昂那天让秘书搜寻的他的个人信息中过往病史那一栏时,突然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从来都缺乏共情能力的许大少爷对俞昂的做法有了一些苗头,他渐渐能够体会俞昂的某种痛苦。 他生出了想要体会更多的念头。 着魔似的把俞昂无论出名前还是出名后的影片,剧片翻来覆去地看,一看就是通宵。从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他养成了每日寻找俞昂相关话题的习惯,也开始涉足娱乐圈投资。 他想,如果再见到俞昂,一定要他亲口说出离婚的原因。 可当真正见面时,他又狠不下心来了。 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不敢越矩,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推开,反反复复,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亲耳听到俞昂说的话,眉心还是皱了下,心下开始拿不准了。 “五年是个很合适的时长。”俞昂稍稍抬起下颚,密长的睫毛落下阴影,遮盖住那颗黑痣,“你变了很多,我能看出来。” “我在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也能够大胆地同你的母亲说出那番话,但眼下仍旧不是我想要的时机。” 许席林摩挲杯壁的拇指顿了下,掌心收紧,像是要把坚硬的玻璃杯捏碎。他咬了咬后擦牙,极力压住情绪,只短短说了一个“好”字。 下一秒,俞昂声音变轻,有些不确信地说道:“你愿意和我去一趟疗养院吗?” “哗——” 什么东西骤然散开。 或许是阴雨前成团的厚云,又或许是河流里的积石。 许席林迟疑片刻,“什么?” “我的母亲,这些年一直住在疗养院。” 俞昂一直记得,曾经每一次去探望母亲,他都会极力地瞒着许席林,倒不是觉得多不堪,而是怕会想安玉所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