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吹针,看起来甚至像个玩具,立在石头上,找了个角度,眯起眼,轻轻一吹。 两只灵鸟一声惨叫都没发出,直接翻身掉了下来。 一针二鸟! 苏厌跳起来:“不愧是我!” 她丝毫没有瘸子的自觉,又一蹦一跳地去捡,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苏厌将那两只鸟拎起来打量了一番,毛色艳丽,肉质紧实,汁水丰美大胸脯。 好鸟! 鸟腿上用黄铜小管捆着什么东西,苏厌随手扯掉,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信纸。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凌霄宗的信鸟。” 苏厌恍然大悟,低头看去。 男人:“拿反了。” 苏厌立刻将信纸翻了过来。 “上下反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将信纸转了一百八十度。 “……” “我又不认字!”苏厌气呼呼地把信纸塞在男人手里,颐指气使,“给我念!” 男人:“这信上的内容与你无关,你为何要看?” “谁说与我无关?!” 苏厌凑过去,理直气壮道:“别以为我不懂,我还是认得四个字的!” 她用手指点着那四个字:“清,虚,仙,君。是不是?对不对?” 虽然她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但为了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清虚仙君”四个字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男人念道:“长留暴动,恐生变故,清虚仙君?——勿。” 苏厌:“说人话。” “长留峰是凌霄宗十八门之一,出了长留峰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门主请求清虚仙君帮忙,被长老所拒。” “他要请清虚仙君帮忙,为什么不直接给清虚仙君写信。” 男人淡淡道:“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给他写信。” “只有长老才知道清虚仙君在哪?” “长老也不知道。” “那谁知道?” “凌霄宗宗主。” “我有了个详尽的计划。”苏厌拳头一拍手心,“我去找宗主,严刑拷打他,让他说出清虚仙君在哪,然后就去取仙君的人头,报仇雪恨!” “宗主在哪?” 苏厌道:“我先抓到一个长老,严刑拷打他,让他说出宗主在哪。” “长老在哪?” 苏厌道:“我先抓到一个凌霄宗弟子,严刑拷打……” 男人道:“详尽?” 苏厌恼怒道:“你这么能耐,你说说怎么杀清虚仙君?你若是能帮我杀了他,你欠我的命我就跟你一笔勾销。” 男人目光复杂,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清虚仙君什么样子吗?” 苏厌竖起一根手指:“这不重要,听好了,我爹爹说过,清虚仙君长得十分显眼,总是御剑飞在天上,所到之处横尸遍野,就他一个站着的,八百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 “除此以外,我十分确定,他长相魁梧彪悍,青面獠牙,双目血红,头大如斗。” “他是人类。” “丑陋的人类。” 男人沉默了,半晌道:“你知道清虚仙君叫什么吗?” “叫清虚。” “……”男人欲言又止,“清虚是他的号。” “什么东西?” “清虚仙君是广为人知的号,除此以外他还有字,和名。” 这次轮到苏厌沉默了:“我爹爹可没提过这个,一个人三名字,臭矫情。” 她歪头想了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拍了拍男人的肩:“没关系,我不需要知道他叫什么,他只需要知道我叫苏厌,是要把他大卸八块剁了喂狗的,命中注定的劫。” 男人垂睫看着她:“苏厌。” 声音低沉清冽,酥酥麻麻地灌进耳朵里。 林间风声乍起,海浪一般碧绿的树冠此起彼伏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微暗的光透过林间的树叶,在男人清挺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眉峰眼形俊朗而锋锐,如出鞘利剑,却又被长而浓密的睫毛半遮半掩,添上几笔柔和。 低眸专注的目光,总是莫名生出几分深情的味道。 苏厌摸了摸发热的耳朵,转过脸,下手用力拔掉灵鸟尾巴的毛。 她从前想要在人间霸占一大片山头,分给她的鬼王爹魔君爹和妖尊爹。 现在突然间,还想要一片湖。 养一只漂亮的鲛人。 * 烤鸟十分成功。 外酥里嫩,皮薄肉厚,一咬爆汁。 无间深渊里的妖魔都长得奇形怪状,譬如那六眼豪猪,不仅背上长刺,肉里也长刺,而且还煮不烂,吃起来像干柴。 比起来,凌霄宗灵鸟简直就是天上美味。 苏厌吃了一只半,男人吃了半只,吃得不紧不慢,苏厌都吃完了,他还剩一只烤翅。 他吃起东西来十分斯文好看,让苏厌吃了一嘴油的烤鸟,他一丁点也没沾上脏,甚至挟着肉的手指都是干净的。 苏厌坐在他面前,托着腮,一边看一边想,脆弱的小鲛人吃饭这么慢,要是长在深渊里指定饿死。 男人抬眼看见她直勾勾的眼神,以为她吃了一只半还不够,还想抢他的烤翅,于是递过来道:“给。”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铅黑色的云层闪过一道青白的电光,滚来震耳欲聋爆炸声。 苏厌反应太快,她扑过去,一手抢过烤翅,塞进嘴里,另一手拽着男人的领子,将他按倒在树下,食指抵上他的嘴唇,含糊道:“嘘。” 男人:“这是……” 苏厌露出看白痴的眼神,油乎乎一爪子把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男人:“……” 苏厌眯起眼,仰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盯着天空,眼里露出十二分的警觉和危险,如同下一秒就要暴起的凶兽。 ……只是腮帮子被烤翅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 接着,愈发低沉的隆隆声由远及近,几乎在人头顶炸开。 苏厌伏下身子,快速把烤翅咽了下去,低声道:“没想到凌霄宗还养了蛟龙。” 男人的眼眸像是幽深的潭水。 苏厌指了指上方:“就在天上,蛟龙打架,不止一条。” 男人:“是雷。” 苏厌像只猫猫歪头:“?” 夏日的暴雨来得猛烈,他话音刚落,噼里啪啦的豆大雨点狠辣地打过茂密的树林,从稀疏到倾盆只是一瞬间,地上密密地溅起水花。 男人声音温沉:“下雨了。” “下雨?” 无间深渊,深不见底,形如地狱,阳光落不进深渊,雷电雨雪亦然。 深渊底部漆黑酷寒。 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苏厌两手支在他身侧,仰着小脸望着天空。 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却长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