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和尚?” 伏?的身形一僵,沉默不语。 “你爱他,也恨他吗?你想要报复他,让他也尝尝你的痛?” 伏?还是没有答话。 闻人南雪这才意识到,她根本就阻不了伏?。 她幽幽地叹气,抬头望向无尽的焰幻红木,火海浮动在她的眸里,“我听说火狐狸族是妖界里性情最烈的一支,一生唯爱一个伴侣,情有独钟,舍生忘死。这是好,也是不好,有缘可以情浓到老,若是无缘,岂不是唯有两相长恨……” 伏?默然。 “不知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想问我?” “…你可曾听闻过冷月环的消息?” “你说白狐族的那个冷姑娘?”闻人南雪回忆片刻,道,“狐族出事后她好像回来了,也受了伤,不知道后来去了哪里。” “她失踪了?” “没再听到她的音信。” 98 98.吾心不宁爱与憎 后来伏?得知,现今坐在紫狐神殿内的,是他一个远房亲戚家庶出的弟弟。 伏?见过他,是在很久以前的狐族筵席上。那个弟弟是只杂色的狐狸,不爱说话,从开始就坐在没人的角落里。当时很多族人对他议论纷纷,因此也引起了伏?的注意。 伏?对别人嫡出还是庶出,何色皮毛倒是不在乎。不过,他是地位最高的火狐族的独苗,这话说出去也只会显得不腰疼。 他见那小孩子被议论得可怜,就提了酒盏找他聊天。二者碰到一起,顿时显出尊卑。 伏?蹲下来,问他喜欢喝桃子酒还是李子酒,小孩子寡言少语,犹豫片刻,指了那杯李子酒。 伏?将酒递给他,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抬起头,斗胆盯着他看,低声说道,温弓。 伏?听到这个名字,笑了笑,告诉他,温弓,要想做个好弓,就要先藏好自己。 小孩儿听到话后,有些迷惑,亦有些吃惊。 据说在七十多年前的那场狼狐大战中,温弓威风凛凛,只身杀了上万狼族,风光赛过老狐王。老狐王在临死前,力排众议,扶温弓当选新狐王。伏?知道他爷爷一贯眼光毒辣,既然是爷爷选的人,定然不会有错。也许霞川真会像闻人南雪说的那样,几百年之后还会渐渐好起来,重新繁衍生息。 如今温弓坐上紫狐神殿的王座,反倒是当年最风光的伏?沦为众矢之的,为整个霞川所不容。 伏?望向那巍峨的紫狐神殿,他站在远处,望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收回视线,转身离开霞川。 …… 伏?去了人界,因为他要找两个人。 自从断绝了想要成仙的念头,他再也不在乎杀业,自己的苦尚且不能自渡,何必要顾及旁人的苦。那些凡人死在他手里,一命呜呼倒也痛快,至少没有人像他这般,必须忍受着无止尽的蚀骨钻心的痛。 在他身上的变化看似不知不觉,对比千年前却是天翻地覆,也许是魔念潜移默化了他,也许他本就恶浊狂妄,先前不过是被佛心所涤。 可是,他的本心变了,又好像从来没变。 他还是牵挂冷月环,听说她在与狼族交手时,受了严重的伤。伏?在人间里兜兜转转,找了她许多年,依旧没有找到她的踪影,在这人间,他只余下一个地方还没去,那就是青霄宗。 他在找冷月环的过程中,倒是毫不意外的,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这一世的和尚,果然还是个和尚,只是穿得有些粗糙,布袜青鞋,披着黑色的海青,拿着一个钹,看起来穷得叮当响。 伏?跟着他的行踪,得知他在哪个寺庙。 让他有些诧异的是,和尚这一世与往常不同,没有众生顶礼膜拜,没有香火旺盛的恢弘庙宇,没有围坐念经的数百僧人。 他就只是一个居于深山,隐世修行的和尚。 伏?沿着蹊径往山上的古刹走去,周遭古树参天,树影斑驳,影子落在他所行走的幽径上,遮出一片清凉的阴翳。深山里莺啼鸟啭,时不时传来呦呦鹿鸣,灵气充沛得很。 伏?逐阶往上走,目光落在台阶上。 在他的心里,正在纠葛一件事。 今生,应当以什么面貌来见和尚。 往前他从不思考此等问题,但是今世他回来找和尚,是明目张胆地另有所谋。和尚第五世时能记得前尘,虽不知是何缘故,但若是今世和尚也记得他的脸,记得他是妖魔,就会看穿他此行目的。 这深山里幽静没有人烟,放眼多达几千阶的蹊径上只有伏?自己,没人注意到这个正走在石阶上的人。他的嘴里念念有词,每迈一个台阶,就摇身幻化为另一个形,不仅时胖时瘦,时老时幼,甚至时男时女。 其实,这山径走起来没有尽头,伏?只是闲着无聊,正在给自己找乐子。 只见那幽僻的小路上,一道红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沿阶而上,时而如玉树临风,时而如弱柳扶风,时而垂垂老矣。 就当伏?沉浸这无趣把戏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 “姑娘,深山危险,你为何独身在此处?” 伏?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惊愕地瞪向来者。 僧人提着水桶,正要下去打水,本是好意关怀,却见那姑娘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以为自己衣冠不整,冒犯姑娘,于是低头检查身上海青,并没有无礼之处。 “姑娘?”这红衣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浑身好端端的,却像受了惊吓。 伏?张了张嘴,干咽口水,有苦难言。 僧人见那姑娘脸色,以为她遭遇了什么事。 “天快黑了,这山中猛兽繁多,不能多留,先随我去梵刹之中避一避吧。” 伏?迟疑点头,心中咆哮,不知他现在变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这山峰着实是高,这数千阶着实是长,二人走了一炷香,还没望到梵刹的影子,两相尴尬地沉默着。 还是僧人先打破这份尴尬,疏离客气地问道。 “贫僧法号无尽,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我叫…”红衣美女蹙起眉,嘴里碎碎念,好似对着自己的名字苦大仇深,一筹莫展。 无尽见她如此,以为她受了什么打击,当下神志不清了。 “若是不便说,不说也可以。” “平夙愿。”美女忽然道。 无尽停下脚步,回过头静静地看她。 伏?与无尽对视着,心中一紧,这和尚越活越精,此番和尚忽一沉默,伏?以为他发现了端倪。 然而,无尽只是点点头,继续为她带路。 二人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伏?心觉煎熬,问他:“离那梵刹还有多远?” “这就到了。” 果然,只是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到了梵刹之前。 伏?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