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地跟了一路。 想着,就看一眼,看完他就走。 看完就放弃时竟。 明知道时竟见到他会是怎么个不待见的样子。 他就是忍不住犯贱,跟个受虐狂一样,不肯掉头就走。 沈焰侧脸的线条绷紧,藏在口袋里的手,用力到手背青筋清晰可见。 指尖泛白,感觉不到痛似的,指甲嵌在手心肉里。 他一早就做好了被时竟冷嘲热讽,或者让他滚出去的准备。 结果等来的是时竟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 青年嗓音听不出带有任何反感的意味,反而称得上温柔。 每一个咬字清浅得可以用沁人心脾来形容:“我……记不起来了。” 于流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忘记了你现在失忆,这么说沈学弟应该是在你失忆的这段记忆里认识的。” “嗯……”时竟还没恢复气色,身上的气息都染着易碎的脆弱。 那双澄澈的琥珀眸藏不住一点情绪。 他一垂下眉眼,发自内心的抱歉和失意就暴露了出来,乖得只想让人好好安慰。 “没事,总归会记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应昭之看不下去地安慰道。 紧接着看向沈焰,帮着时竟说话:“沈学弟,时竟现在失忆,实在记不起你,体谅一下啊。” 沈焰差一点就把自己的手指绷断,连心的刺痛倒是让他头脑清醒了点。 刚才进病房,他满脑子都想着自己要怎么忍受时竟的冷言冷语。 却直接忽略了这些人看望时竟时的对话,只是偶然间捕捉到过“失忆”两个字。 时竟失忆了。 沈焰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紧绷的身体始终不敢放松下来。 做了将近用年计数的心理准备,突然给了一个偏离到十万八千里开外的结果。 心头只剩下乱麻。 猝不及防到不知道要怎么去迎接这个结果。 于是,在其他人眼中,少年身上的气息骤降,黑眸冷沉,面无表情的,隐隐有中要发脾气的征兆。 于流几个人面面相觑。 时竟却是感受到空气中涌动的低气压。 对上少年的视线,他轻轻扯唇,真诚地认了错:“对不起。” “……” 时竟的好脾气和温柔的语气,边上的于流第一个绷不住,见鬼似的“嘶”了声:“见鬼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镜子,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应昭之和曹康也顾不得去关注沈焰,震惊道:“对啊,你平时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冷冰冰样子。” “怎么失个忆还变温柔了,于流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心乱如麻的沈焰,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魂,大脑空白一片地望着时竟,久久回不过神来。 时竟被于流几个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愣了下。 面上真诚的神色都忘记了敛回去。 因为仅有的记忆里,自己一直都不是冷冰冰的性子。 他不确定地低喃道:“是么……” 坐在窗边做作业,一直没有吭过声的时宥,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捏紧了手里的笔。 淡着一张脸,插话道:“于流哥你们带伞了么?” 话题被转移:“没带哎。” 时宥道:“快下暴雨了。” 几个人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色都被乌云压得昏暗一片,狂风不停呼啸在窗户玻璃上。 时竟担心他们淋雨:“你们快回去吧,要是淋到雨感冒就糟糕了。” 桐市的暴雨不是说着玩的。 于流几个人只好歇了继续留下来闲聊的心思:“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好。” 时宥收拾了桌上的作业,站起身跟出去送人。 时竟醒来的这一周,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用了一会儿精力就疲惫得容易犯困。 他理了下被子,准备等于流他们走了之后躺下休息会儿。 他望着时宥跟出去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掀开被子躺下。 就瞥见了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少年。 四目相对。 时竟抓着被沿,被人盯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是一双平静到如同一汪死水的黑眸。 根本猜不透对方内心在想什么。 时竟张了张嘴,刚才忘记问于流了,一时半会儿他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少年。 于是,斟酌了下,用仅有的信息开口道:“学弟……快下雨了,你还不走吗?” 沈焰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气息冷凝到覆上了攻击性。 没人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有多么的杂乱,甚至像是踩在轻飘飘的云上,根本找不到支撑点。 这一切的飘忽都源自于—— 时竟对他开口的话竟然不是“我不想看到你”。 而是极致的温柔,不真切的就像是他在做梦一样。 可常年被推进荆棘,被迫承受疼痛的人。 哪怕得了灵药一瞬间治愈了伤口,依旧没那么轻易地忘掉那份刻苦铭心的伤痛。 怕疼,怕重蹈覆辙,所以不抱期望地忍不住试探。 沈焰抿直的嘴角有了下压的幅度,狭长的黑眸微微一眯,凌厉到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怎么?学长是在,赶我走么?” 好、好凶。 这是听到少年开口时,时竟的第一想法。 少年有着一副低沉的好听嗓音。 但配上那不怎么好说话的语气,甚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时竟只觉得对方凶得像被禁锢在牢笼里,不得挣脱,只能靠眼神凶人的狼一样。 他分明带上了“快下雨”的前提,怎么就被对方曲解成了“赶走”。 时竟摇摇头,好脾气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怕你再不走,没伞的话就要淋雨了。” 沈焰的下颚线微不可察地动了下,身上不好惹的气息差点土崩瓦解。 紧接着皱着眉头,不耐烦地一扯唇,硬邦邦地道:“一点雨而已,淋了就淋了。” 真的……很凶。 时竟被堵得默了会儿。 虽然是出于关心才出声提醒,但是对方自己都毫不在意,他确实不能够再多嘴。 “……好吧。”应完后,时竟略显苦恼地将视线从少年的身上移开。 房间里这么站着个人,而且目的是来看望他的,他怎么都不应该把人晾着,然后自己躺下休息。 可是…… 他真的很困。 时竟不能休息,但是安静的空间实在是惹得人犯困。 他忍不住再次把目光投向玄关处的少年。 不出预料的四目相对。 再三考虑下,为了自己能快些休息,时竟决定和少年好好聊聊。 至少问清楚对方来看望他的来意,不然怎么都不肯走呢。 时竟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眼尾染着湿意地道:“把你忘记了…很抱歉,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青年困倦的声线带着浓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