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注意力全在他退半步的动作上。 “还是他们抓你把柄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就送你走。” 不只是要和他保持距离,连相处的时间都不愿多一秒。 这是沈焰的动作,和说的话,让时竟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 时竟有些喘不上气:“都不是。” 他能做的就只有实话实话:“是张叔希望我能来看你一眼。” “等你肯吃东西了,肯睡觉了,你爷爷他们放心了,我就会离开。” 不需要沈焰和他保持距离,他会主动消失,不再打扰。 这么想着,时竟呼吸颤了两下,嗓子酸痛得像吞了刀片似的。 “他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沈焰自嘲地轻吸了口气,“时竟,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好说话?” 对谁都好说话,对谁都能心软得不行。 却唯独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不,有的。 只有恐惧,只会害怕他。 这个认知,让沈焰浑身冷得想发抖。 时竟垂下眼睑,麻木地低声道:“嗯,沈家……你爷爷,只有你这一个接班人,你需要好起来。” “好。” 时竟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抬眸看向沈焰。 沈焰语调平缓下来,说得吃力:“我说好。” 时竟回神:“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吃的。” 沈焰没拦着他出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红了眼眶,生气的,委屈的,什么情绪通通都涌了上来。 沈焰怎么能不答应。 怕他都怕成了那样,却为了刻在骨子的那点好心,说看就来看他。 他怎么敢任性。 明知道时竟在害怕。 怎么能不答应。 答应了,结束了。 然后就能离开……彻底摆脱他。 沈焰蹲下身来,胳膊垂在后颈,埋下头,肩膀无声得颤了起来。 他要亲手帮着喜欢人,永远逃离自己。 - 没多久,时竟端着托盘回来,托盘里放着一碗白米粥。 沈焰坐在小沙发里,一动不动。 时竟把粥放到他面前:“你很久没吃东西,一下子不能碰太刺激的东西,先喝点粥。” 沈焰捞过碗,直接想往嘴里灌。 时竟急忙出声:“很烫。” “……”沈焰僵住手,一经提醒,才隐隐感觉到粥碗的滚烫,可他一点也不在乎。 时竟把勺子递给他,然后站到一边。 沈焰捏住勺子,舀起的粥没吹凉就放进了嘴里。 粥再烫,也比不过余光下的人,往后退开一步的距离来得灼痛。 吃完之后,他把碗一放,起身去了床上。 时竟忍不住往他被烫红的唇瓣多看了两眼,关心的话犹豫着最后没有说出口。 沈焰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房顶。 时竟刚走近,他出声道:“商榆白,我已经帮你欺负回去了。” 他说的很轻。 时竟却听得仔细。 这件事,时宥其实有和他提过。 时竟接不了话,干巴巴的,也是发自内心地道了声:“谢谢。” 沈焰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谢谢。 非要捅得他遍体鳞伤才够。 以前他有多不想听到这两个字,现在就有多无力。 “我是不是一直都让你很害怕?” 时竟:“……沈焰。” 沈焰不想听他说下去,问题是他问的,可他一点也不敢听时竟的答案。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烙铁刺在他的身上。 沈焰疼得蜷缩在被子里。 时竟看着他背对过自己,尤其是加上这句话,他手脚冰凉,脊骨发寒,忘了呼吸。 沈焰说:“我有好多事要做,我答应过爷爷会如他的愿,我不会再有时间去打扰你。” “你不用再因为我担惊受怕,可以放一百个心。” 在结束前,他不想在时竟心里,留下的只有恐惧。 至少…… 至少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想起他的时候,会是其他不一样的情绪。 时竟怎么可能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此时的他无比的清醒,也清楚,这可能是他和沈焰最后一次见面。 他在看心理医生,一点点地克服恐惧,在变好。 但那之前,他让沈焰痛苦了,难过了,委屈了。 即便他停下了脚步,又有什么资格让沈焰再次为他停一停,回头看一看。 没有理由,沈焰还会为他回头。 时竟很有自知之明:“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转身,脚下踩着的像是荆棘,每一步都使他变慢,每一步都扎得他鲜血淋漓。 可他必须要好好走完。 彻底让身后的人解脱。 床上的沈焰声音一哽,在听到开门的一瞬间,发了疯似的掀开被子。 时竟猛然听到身后一阵凌乱的声音。 往门外走出去的同时,他心跳加快。 下一秒,房门被狠狠摁上。 他的余光下横出一条胳膊,若隐若现的青筋显露着胳膊主人的力道。 耳边粗喘的气息,伴随着少年低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声线。 “时竟……我又撒谎了。” “我骗你的,全是骗你的……” 时竟鼻头一酸,大脑一片空白,忍着想哭的冲动。 沈焰站在他身后,脊背压弯下来,脑袋小心翼翼得往他的肩膀上靠了过去。 眼泪不停地往地板上掉:“都是骗你的……” “你别走……” 时竟被他双手抓着胳膊,被他一句话弄得简直心如刀绞。 沈焰哭腔撕心裂肺:“……我不要你离开我。” 大疯狗09 第89章 不能自已的情绪, 一股脑儿横冲直撞而来的眼泪,冲击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太多。 沈焰控制不住,缓过劲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棋。 他死死地咬着牙, 整张脸渐渐失了血色,惨白得接近病态。 说什么不打扰,不去纠缠,也不为难。 不再接近, 他就不会让时竟感到害怕。 这几天他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不要让时竟害怕,不能去找时竟, 以后也一样。 如果真的想念了,那就偷偷的, 只是远远躲起来去看一眼就好。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说服了自己。 可是时竟出现在这里,是他的始料未及。 眼前的人仅仅站在他的面前。 他艰辛建立起来的所有心理建设,说坍塌就能轻而易举得坍塌。 他做不到。 一点也做不到。 连去做的想法都不想有。 一想到时竟会走出这扇门, 接下来即将要面对失去的一切,他根本撑不住理智。 沈焰泣不成声:“时竟……我真的做不到……” 时竟出车祸前他做不到,时竟出车祸后他更做不到。 不能好不容易给了他, 又要狠心收回去。 十几年的生活里, 他想要的一样也没有。 所以学会了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