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思去抢, 去拥有。 抢到的,得到的,那就是他的, 拼了命也会护下来,谁也抢不走。 唯独…… 唯独在时竟身上栽尽了跟头, 他摔疼,会哭了, 却还是学不会什么叫放弃。 同情也好,可怜也罢,什么都好。 他全都愿意要,只要这个人能留在他的身边。 时竟指尖触碰上沈焰的手背,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焰。” 沈焰以为他想扯掉自己的手,好头也不回地出门离开。 无措着急之下,手臂圈住了时竟的肩膀,哭腔更甚:“别走,别走,时竟,求你了,别走。” 他可以蛮横的抢走自己想要的。 偏偏只有这么个人,他什么都做不了,抢也抢不走,怕又怕得要命。 明知道时竟怕他,可他做不到放手。 无能为力到只能求神求佛,求天求地。 那些他从来不愿去求的,觉得可笑的存在。 时竟怎么对他都好,只要不走,只要还要他,怎么都好。 时竟眼里氤氲,快被沈焰的声音弄得心都要碎了。 所谓坚持的,对他们都好的想法,摇摇欲坠。 时竟颤着指尖朝后伸去。 他以为沈焰走了,以为沈焰不会再为他回头了,以为他们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然而从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次两次,那么多次,都只是他的以为罢了。 身后的人,像是从来学不会放弃两个字。 从认识他开始,说什么都不肯再逃开他的桎梏。 心甘情愿地走进他设计好的牢笼,一关就是这么多年。 时竟摸到沈焰的头发,很轻地揉了一下,动作.爱惜得不行。 他吸了吸鼻子:“……沈焰。” “我不走了。” “不对……”沈焰没被安慰到,反而被刺激得更加激动:“不是,不是这样的。” 时竟怔了一瞬,轻轻扯下沈焰的手臂,同时转过身和沈焰面对面。 他一只手捧着沈焰的半边脸,带着安抚,指腹擦过沈焰眼尾的眼泪,烫得他心尖都在疼。 “什么?” 沈焰根本冷静不下来,抓着他的手腕,蹭上他的手心摇头:“我要的不是这个……时竟,不是这样的。” 不是为了让他好起来,为了沈家的接班人,也不是为了好心应付张叔的请求。 如果他好全了,不走,是不是又要走了。 时竟忍着哽咽:“你想要什么?” 他给就是了。 沈焰低头和他额头相抵,眼睛里全是痛苦和哀求:“我想待在你的身边,时竟,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时竟心疼坏了。 他多坏啊。 把人挥之即去,呼之即来。 推远了,后悔了。 到头来,还要沈焰自己求着他的留下来。 时竟刻意重复:“你想我留在你的身边。” 是他留,而不是沈焰。 “嗯……” 低哑的,发抖的,甚至是说得上很委屈的回应。 时竟眼角氤出了眼泪。 命运多弄人。 总是把人玩弄于鼓掌。 非要到了支离破碎,快要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愿意怜悯得打开一扇给人希望的窗户。 沈焰的存在对他来说是恐惧的。 他的退缩,对沈焰来说何尝不也是惶恐的。 前后不过都是万丈深渊,一个人跳下去面对,不如两个人结伴而行。 地狱只是通往天堂的一道枷锁罢了。 他放不掉了。 时竟的手从沈焰手心里垂下,倾身小心翼翼地圈住沈焰的脖子,靠上去。 “那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走,你留下。” “这一次,我们慢慢来,谁也不骗谁了。” 他们都说他脾气好,温柔,心善,对谁都好。 却从不知道,这些放在沈焰身上,成了自私,比谁都要自私。 把人欺负得彻底,坏到了骨子里。 沈焰骗他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在骗沈焰。 又有哪一次,是真的发自内心要断得彻彻底底。 从认识的那一天起,他早就逃不开了。 沈焰僵着脊背,这犹如掉馅饼似的话,无措得他变得惶恐起来:“你、你是不是知道了我骗你。” “所以……也要骗回来,骗我说会留下。” 沈焰抱着时竟的腰,很用力,委屈极了:“别这么骗我,时竟……我经不住骗会信的,真的会信的。” 时竟眼泪掉得无声无息,染湿了沈焰的衣领。 他要走,却求他不走。 他不走了,保证了,却觉得他是骗人的。 到底是有多没有安全感,才会什么都不敢信。 就连去信,都觉得是自欺欺人。 时竟从来不知道心疼一个人,会疼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他的脸埋在沈焰的肩膀上,沈焰的衣服被他抓出褶皱:“那就……信。” 擦掉眼泪后,他松开手,和沈焰四目相对。 氤氲的眼底是认真。 再也不是过去伪装的冷漠皮囊。 时竟声音夹杂着哽咽,温和轻缓地道:“沈焰,这次换我骗你。” “不再是几个月。” “往后的每一天,都是。” - 时竟下定决心没多久,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沈焰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家庭医生赶来之后,时竟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和张叔站在一块。 时不时顶着沈老爷子瞪过来的眼神,他头皮发麻得倍感压力。 到底把人家孙儿折腾成这样,他占了大半。 时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虽然他担心得很想留下来,等着沈焰醒过来,但毕竟有家庭医生在这里。 他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一直赖在这里打扰别人。 “张叔。”时竟看向身边的张叔,“我先回去了。” 从这里回桐市要些距离,张叔把人带来,自然不可能让时竟自己回去。 何况还是他家少爷喜欢的人,靠着续命,更不能有闪失。 张叔:“我去安排司机送您。” 时竟点头,跟着张叔准离开。 沈老爷子一瞧他要走的架势,吹胡子瞪眼,用手里的手杖敲了敲地板:“站住。” 时竟脚下一僵:“您还有什么事吗?” 沈老爷子眼神犀利:“我好好一个孙子,说晕就晕,我还没找你算账就想跑?” 时竟没被吓到。 家庭医生已经说过沈焰是因为长时间的空腹,加上不睡觉,突然脱力才会晕过去。 “如果沈焰有事,我会再过来。” 沈老爷子冷哼,脾气上来了:“家里是缺你一间房了,还是怕多你一张嘴,想跑没这么容易!” 张叔意会:“我这就为时竟少爷去安排房间。” 时竟压根反应不过来去拦人。 等他想找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早就不搭理他了。 时竟哭笑不得。 总觉得沈焰这样的性子,和沈老爷子有很大关系。 然而一样的,回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