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足够克制,面上不露分毫,可在她面前心上拽着的那根绷紧着的弦还是松了。
沈晚杏眸湿漉漉的盛着水雾,她凝着他顿了下道:“你要同我说清楚什么?”
卫琅却问:“你想不想让我纳妾?”
沈晚凝着小脸,故意逃避他的问题,“纳妾的主意不该由我定,而是由你。”
忽然她腰间一紧,下一瞬又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味,她的头埋在他怀里,身子抗拒的想要推开他,耳边却听到他的沙哑的声音。
“我不会纳妾,以后也不会。”
沈晚身子一凛,她抬眸看着他清隽的脸,那神情还有深邃的目光,似乎都在告诉她,他没有说谎,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柔柔的应道:“我相信你就是了。”
卫琅轻笑:“那沅沅以后唤我阿郎。”
沈晚撇开脸,嘟囔道:“阿郎?哪来的名字?”
卫琅道:“是我母妃幼时唤我的名,她的母国不管对儿子还是夫君唤的都是阿郎。”
沈晚没有多想,讷讷道:“阿郎。”
卫琅指尖微颤他笑了笑:“再唤一声。”
沈晚别扭的喊着这古怪的称呼,“阿郎。”
卫琅抱着沈晚席地而坐,窗牖外飘雪如雨,淅淅沥沥地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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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阖宫又生了一层厚厚的霜,宫婢扫去庭内积雪。
淑妃端出煮好的汤药摆在案上,“陛下,快喝药吧,一会儿该凉了。”
元贞帝对着烛火细阅奏折,明灭间他眉心一拢蹙起,他顷刻拿出明黄的锦帛,提笔写诏书。
淑妃坐于案前,看着元贞帝以朱笔写着废黜皇后的旨意,忍住喜色皱着眉忧心道:“陛下此时废后怕是不妥吧?”
那日元贞帝虽扬言要废后,但到底还是没有太绝情决意,吴氏依旧是皇后,却以贵妃之礼相待也不再执掌后宫,和废黜并无区别,而倘若这诏书一下,吴氏就是彻彻底底的庶人。
“吴氏一族企图谋逆,罪罪当株。”元贞帝搁置朱砂笔,淡声道:“吴氏从今日起再也不是皇后。”
淑妃柔声道:“皇后娘娘到底也为陛下生养了一位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元贞帝转过头瞥她,敛容沉声道:“谁敢劝说朕,朕就株她九族。”
淑妃默默噤声,只是随后道:“陛下可问过文武百官的意思?”
元贞帝恍若未闻,他放下诏书,淡瞥淑妃:“由你去宣读旨意。”
淑妃福身领命:“是,臣妾这就去宣读。”
随侍从脚步,迎着雪来到禁宫,推开斑驳疮痍的木门走进去,忽然门扉轻开冷风阵阵吹进殿内,扬起殿内的狼藉,还一股腐臭的死尸味窜进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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