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琼看着辛渐冉, 眼底满是血丝,声音也嘶哑,“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那天我们见到的阴差应该会知道。”施怀熹说。 他跟辛渐冉一起叠元宝, 辛灼则开始画符,在白天召唤阴差需要费一些功夫。 路爸爸去厨房端了吃的来,辛妈妈安抚地拍着叶琼的肩,“你奶奶是怎么不见了的?” 叶琼抹了一把脸,“是我不好, 说错了话让她走了,我找了她一晚上都没找到, 实在是没办法才过来打扰您了……” “没事没事, 怎么能说是打扰,你奶奶肯定不是故意让你找不到的……” “我知道的,我现在就是……”她努力地忍住哽咽,“就是担心她会不会在哪里出事……” “你一晚上没睡觉也没吃早饭, 先吃点东西吧,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不然你奶奶看着也难过。” “谢谢辛姐……” 叶琼拿了一个花卷垫胃, 她一直都有胃病, 这两年好了很多, 但是不规律饮食和劳累过度还是会产生疼痛,她确实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能让奶奶放心。 一阵寒凉的风吹拂而过,叶琼还以为是奶奶回来了, 她猛地抬起脸, 却看见了丧眉搭眼穿着制服的鬼, 是阴差吗? 阴差扬手跟他们打招呼, 声音倒比之前多了些活力,“找我来有什么急事吗?” 辛灼给他烧了满满一堆元宝,施怀熹把事情跟他说了,阴差很爽快地拿出了一个小册子翻了翻,报出了叶留凤的生辰八字,还顺带汇报了一下她的状况,“放心吧,她现在没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会感应到的。” 施怀熹谢过他,阴差懒洋洋地往袖子里塞元宝,“是我要谢谢你们,就没有赚过这么简单的外快。” 就是下班通勤路上发了笔财,回去还能打个出差条,再薅一笔差旅费。 社畜鬼的乐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薅钱,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加过的班。 知道了生辰八字,再用上至亲之人的血,最后写上名字念咒,符箓就晃晃悠悠飘了起来——这是已经找到人了。 辛家父母本来想跟着一块去被辛灼拦住了,他说生人不宜过多接触鬼魂,于是夫妻俩作罢,在家里等消息。 辛灼开车带他们出去,施怀熹在副驾,辛渐冉和叶琼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不小的距离,气氛很安静,只时不时会响起一些压抑不住的哽咽。 他们都体贴地没有出声,一路无话。 最后是在一个没有人的废旧小公园找到叶奶奶的,她佝偻着身子,躲在已经掉漆的滑梯下面——那是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叶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支撑她到现在的力气也一下卸去,她浑身瘫软地跪到叶留凤面前,泣不成声,“奶奶……” 叶留凤又惊喜又自责,她的眼眶也通红着,下意识伸出手才发觉自己已经触碰不到孙女了,她的心酸涩地坠落下去,“奶奶在……奶奶在这,是奶奶不好,我没想走远的,但是我走着走着就不认识路了,怎么走也走不回去……” “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火……” 施怀熹他们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等着,半晌后,平复好情绪的祖孙走了出来,叶留凤满怀歉意和感激地对他们鞠躬,“麻烦……麻烦了……” 施怀熹赶紧扶住她,“您没事就好,走吧,我们带你们回去。” “不用咯……”叶留凤说,“劳烦你们再叫一次鬼老爷,把我带回去吧。” 叶琼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又意外又舍不得,“奶奶……” 叶留凤看着她憔悴的脸色,无意识地揪着衣服下摆,“奶奶总是给你添麻烦,死了也要来烦你……” “你不要这么说,你从来没给我添过麻烦……” “奶奶听你的话去投胎,”叶留凤看着孙女单薄的身子,“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晓得不……” 叶琼只一个劲地摇头,说不出话来,她是希望奶奶去投胎,却绝对不是以这种伤心自责的心情去投胎。 施怀熹看着这些,弯了弯身子,温声对叶留凤说:“还不到您投胎的时候,您愿意先跟我走走吗?” 叶留凤望进这双温暖澄澈的眼眸里,也许是同为鬼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看到施怀熹会感觉到安心和信任,她看了看孙女,点点了头。 施怀熹松了口气,他对辛灼说:“你们一起回家等我吧,我带着奶奶到处转转。” 辛灼闻言深深地注视着他,给了他一张寻踪符,低声说:“我们在家等你。” 施怀熹虚虚地拍了拍他,“去吧。” 目送着车子离去,施怀熹转过头,笑着对叶留凤说:“走吧,奶奶。” 他们从无人的小公园走到了繁华的街道。 这是上班的高峰期,叶留凤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拥挤的车流,坐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还有绿灯亮起的时候,从两侧走过的行人,多得像是浪潮。 施怀熹带着她从这浪潮一样的人流了穿行而过,好像他们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他们路过开张的各色店铺,叶留凤在一家花店门口驻足,很多花她都不认识,她只是觉得这些花可真好看啊,闻起来也一定很香,店门口的地上摆的花她是认识的,雪白的栀子花,她小的时候经常会摘了戴在头发上。 她出神的时候,一个孩子被家长牵着路过,伸着脚要去踹那盆花,她一惊,看着施怀熹及时挪了挪那盆花,虚虚地敲了敲那孩子的头,他刚收回手,家长就结结实实赏了小孩一个暴栗,看得他们相视一笑; 再往前走一阵,是两个长得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打架,叶留凤吓了一跳,施怀熹对她介绍的那两个是吉祥物,里面都是真人,是为了宣传产品的,打架也是闹着玩。 施怀熹刚说完,他们就看着一个吉祥物把另外一个打漏气了。 …… 他们看到背着乐器去琴行上课的女孩,她看着曲谱,从指尖流泻出悦耳的音符;看到穿着干练的女孩,一边走近公司大楼一边打着电话,措辞有条不紊;看到染着头发相当前卫的女孩,在专门开辟出来的绘画街道拿着喷漆在墙上画画,她在画一只斑斓的怪物;也看到了成为妈妈的女孩,她跟丈夫一起送女儿去学校,小姑娘叽叽喳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他们从天亮走到暮色四合,从暮色四合走到繁星满天。 最后他们站在天桥上,施怀熹轻声问,“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叶留凤看得意犹未尽,“好看又热闹,人也好多,睡得也晚,我们村里八点钟就要天黑了。” “叶琼在这里,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施怀熹说,“她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休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