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会儿,薛铸醒了酒,匆匆来到春蘅院,乍然听说同窗对自家妹妹抱有非分之想,他呆怔住,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发梦。 冯夫人:“你被他哄骗得团团转,差点把你妹妹往火坑推!” 薛铸:“岳盛?他居然?” 薛瀚跳起来:“难不成还是你妹妹倒贴?” 薛瀚暴怒非常,将腰带往薛铸身上甩:“看看你那些好同窗!我早跟你说过你那么些同窗不是好玩意!” 薛铸方真正酒醒,又疼又后怕—— 他从前竟然和那等人是同窗,还差点害了他妹妹!自己真真是,有眼无珠! 很快,公府派人出去找岳盛,就算岳盛没有得手,此事哪能就这么算了,可那岳盛早就骑马跑了。 岳盛敢这么做,也因为公府为了薛三姑娘的名声,不会大张旗鼓报去衙门,更没理由剥了他举子的功名。 这等贼人做龌龊之事,竟然如此光明正大。 薛镐得知消息,气得踹崩一张凳子,王啸几个禁卫军吓一大跳:“得,知道你平日里藏着力气了,别整我们啊!” 薛镐默默把椅子拿起来放好,他还是气不过,想了想,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京畿守备三卫之中的燕山卫。 … 岳盛见事情败露,不敢回新山书院,他在京郊赁个屋子,想等风头过去回去读书。 如果公府揪着这事不放,他不怕宣扬出去,鱼死网破,谅那三姑娘从此别想嫁人了,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腊月天寒地冻,夜深人静时,岳盛回想那天见到的两个姑娘,应该都是薛家的,大姑娘刚出嫁,那就是二姑娘,和三姑娘。 薛家真会养女孩,一个个都那么漂亮,岳盛只恨那个丫鬟眼睛厉害,坏了他的机会。 他唉声叹气,突的有人踹院门,他出去才刚开门,迎面就是一脚,将他踹翻! 岳盛惊骇非常,一抬头,就看几个军官举着火把,其中一个对另一个男人道:“张佥事,这就是那个叫岳盛的崽子。” 那男人又高又壮,他在岳盛面前蹲身,嘴里叼着一根草,笑了一声,气沉丹田:“就是你。” “敢欺负我妹子的妹子是吧?” … 薛静安在第三天回门,她面色红润,眼含娇羞,与林政站到一处,颇是一对才子佳人。 安排了庶出女儿一桩人生大事,冯夫人心中落下一件大事。 那天是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往后就该要除夕了。 每年除夕夜,宫中都会办大宴,后宫由张皇后主持,各家贵女皆可入宫,前朝则以万宣帝为首,置办官员的宴席。 临到除夕,张皇后看着宴上名单,问:“薛家呢?” 太子妃李氏:“哦,他家前几日就递了折子,说是今年家中人便不进宫了。” 张皇后知道平安是今年才回来的,以前骨肉分离多年。 她道了声:“也是,他们家合该过个年。” 到除夕夜,万家灯火齐亮,皇城内外,爆竹声不断,今夜没有宵禁,京中人家串街走巷。 宫中灯火通明,大殿桌案次第而摆,公侯之家几乎都来齐了。 裴诠和东宫的桌子相对而摆。 太子朝裴诠举杯,道:“这一杯敬皇叔,望皇叔不计前嫌,莫要再气侄儿插手禁卫军的事。” 裴诠抬手举杯,稍稍示意一下,酒水到唇边,只浅浅沾湿薄唇,便放下酒杯。 接下来的宴席,和往年没差,舞女载歌载舞,尽显大盛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虽然事先知道今年薛家不进宫,裴诠还是看向百官的席位。 果然没有薛家人。 那后宫,也没有薛家女眷在。 … 薛家每年除夕,都在怡德院摆饭,这也是秦老夫人唯一一次会参加的家里宴席。 正堂内,摆一张红木八仙过海的大圆桌,覆上凤游牡丹锦云头桌面,围着缂丝牡丹纹桌围,一张张锦绣圆凳围着桌子。 冯夫人牵着平安到怡德院,笑道:“来,瞧瞧这是哪家的小福娃?” 便看平安扎着双环髻,头簪宫纱海棠绢花,上着银红燕子纹夹袄,袄边一圈白狐毛锁边,下穿一条绯红彩秀蜻蜓罗裙,小姑娘额中央画一点花钿,双眸翦水,顾盼生辉,唇红齿白,娇美非常。 如今穿上这拜年的服饰,真真就是十年前的模样长大,若年画上精细描绘仙女,翩翩而至。 就连薛瀚,都瞧得无限唏嘘,本该在家好好长大的平安,无端流落在外十年。 还好如今她回来了。 平安到了秦老夫人跟前,软软道:“祖母,我来拜年了。” 秦老夫人微微提起唇角,她拿起一个荷包,放到平安手里:“新年更进一步。” 这就是压胜钱。 好沉,和爹娘的一样沉,平安掂了一下,就交给了彩芝。 不一会儿,薛常安、薛镐和薛铸都来了,一家子围绕着圆桌坐下。 桌上十二道硬菜,八道甜食,配香米粥饭,色香味俱全,老太太虽信佛,这一日也不会拘着旁人在自己跟前吃肉。 薛瀚举起酒杯,对秦老夫人道:“儿子见母亲如今气色愈发好了,万望母亲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秦老夫人以茶代酒,喝了一杯,没说什么。 雪芝却笑了下:“这多亏二姑娘呢,她就爱盯着老太太吃东西。” 平安想偷偷尝一口酒,见大家盯着自己,她只好放下酒杯。 老太太房里的绿菊也说:“从前老太太一顿只吃半碗米,如今能吃得一碗了!” 平安说:“但祖母,还是瘦。” 秦老夫人:“……” 冯夫人笑道:“为了让母亲吃胖,小平安是操碎心了!” 薛镐道:“我就说二妹妹能耐了得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今日之前,谁敢相信,会有孙辈直接说老太太瘦呢? 以前每年在怡德院摆饭,也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气氛活络,每个人的心都很满,但也很轻。 薛铸也笑了,这是十来天中,他难得感到高兴的时候,他看了眼薛常安,可薛常安并不搭理他,到底是那事伤到了三妹妹。 不过听说岳盛因为误入京畿燕山卫的重地,被打掉几个牙,还被抓去燕山卫的地牢关起来了。 真是活该! 不多时,薛家众人吃完饭,含着香片茶漱口完,薛镐自告奋勇:“我在禁卫军听到不少笑话,今个儿讲给祖母、父母,还有兄弟姊妹听,如何?” 秦老夫人点点头。 薛瀚:“这当然好,什么笑话?” 薛镐绘声绘色:“据说十几年前,有个蔡状元,众人皆夸他文章一针见血,鞭辟入里,当时禁卫军有个痴呆儿,他什么也不会,连皇后轿辇都敢拦,唯独在蔡状元出入宫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