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率而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 他平静的说道。 李榷郭汜等人皆面色一变,面上仍似是为难,可眼神中却有了跃跃欲试之色。 “若事不成?” “事济,奉国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后也。” 贾诩说道。 这是一套流氓打法,但却是如今这里的西凉兵生存的最大希望。 不管不顾,直接攻打如今尚且虚弱的长安,事成,则可以取代董卓,奉天子以令天下,若失败了,那就按照原计划,跑路呗。 不打长安,大概率要被朝廷摁死,打长安,一半 可能会死,另一半却是泼天富贵,如何选择,在座的部将似乎心中都已然有数。 “文和之策救我等性命!” 李傕豁然起立,如此说道。 身边的人在兴奋激动中却也不由心中胆寒。 寻常有忠君之心的人,是万万不可能有如此想法,这般计策,虽可能救他们的性命,却也同样可能给岌岌可危的汉室沉重一击。 但如今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一些。 一班子彻彻底底的亡命之徒重新燃起了士气,他们杀气凛然,只是这杀气,却是冲着天子所在的长安而去的。 贾诩望向了外头的黄沙与战马,心中平静。 他算到了董卓总有一日会死于他人之手,却终究未曾料到王司徒性情如此刚烈,一条生路都不给凉州人留,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拼死一搏,以求生路。 他本就是无君无父的边地狂徒,为了苟活性命于乱世,纵使他人血流成河,致使汉室倾颓又如何? 献上毒策的校尉低低浅笑一声,执起长槊翻身上马,木然看着远处长安的方向。 ———— 彼时荀晏二人已至广平郡,距冀州已不算太远。 顾及荀攸腿上尚有旧疾,行程算不得太快,但方方面面上尚能看出是比较赶的。 那封家书乃荀爽所书,快马送至长安,所言却是一些琐碎小事,直到最后才提及二伯父思念晚辈。 荀爽素来不是什么无事来唠嗑的人,荀绲老先生也确实年事已高,令人不由得有一些不好的猜想。 “阿兄可在冀州?” 荀晏问道。 荀攸摇头,叹道:“黑山贼新寇东郡,恐怕文若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荀晏听罢沉默,却也无法多说什么。 阿兄终究还是选择去寻觅他的明主,想来他如今这般费心,曹将军恐怕就是他所欲寻觅的同道之人。 他突然有些怀念曾经,幼时大家都在高阳里时的日子。 如今谌兄长成了袁绍的谋士,公达与他久陷于长安,阿兄在东郡扶持势力微弱的曹将军,连家都不一定有空回。 时间在流逝,大家似乎也都各奔东西,只是心中所念仍不改。 “待族中事了,公达便要外出出任吗?” 他问道。 他二人走得突然,但朝廷似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途中便下诏,令荀攸迁任城相,待家事完毕便赶往任城。 荀攸却摇头。 “离家许久,应留族中帮扶。” 荀晏应了一声,驭马到外头溜达了一小圈,回来以后说道: “公达有心事。” 他如此说道,似乎已经断定荀攸有事未与他说。 “小叔父观察敏锐。” 荀攸温和说道。 荀晏却没有感觉到被夸奖,他这大侄子看着温吞,做事却不温吞,要不然怎么能不声不响搞了刺董这一出事。 如今他安安静静的随他离开长安,不欲掺合长安之事,又不愿出任朝廷任职,肯定是心中另有谋划,只是不欲诉说。 “清恒以为,蜀郡太守如何?” 果不其然,他安安分分的大侄子陡然语出惊人。 “不如何。” 荀晏诚实的答道。 蜀道艰难,气候不一,他们这等生于北地之人不一定能够习惯,且那儿条件艰苦。 “蜀汉险固,人民殷盛,大有可为。” 荀攸说道。 荀晏垂头思索了一会,认真的看向了他家大侄子。 “刘益州据蜀地,恐有冲突。” 方今天下大乱,群雄辈出,这位名为刘焉的宗室也是艺高人胆大,为求一安身立命之地,自请为益州牧,派人截断交通,盘踞汉中,自此益州与中央道路不通。 换而言之,益州如今处于独立状态,朝廷完全无法管到那儿,刘焉在益州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皇帝。 荀攸却笑了,一副不以为意,只是逗逗人的模样。 “攸不过说笑而已,小叔父何必当真,时局易变,真到了那时候,说不准又不一样了。” 荀晏却正色,不接他的话。 “公达有自立之意?” 荀攸收起了面上的笑意,没有说对,却也没有反对。 “若公达有意,晏定当相助。” 荀晏揪住了荀攸的衣袖,低声说道。 老 板什么的不好挑,两位阿兄都挑了不同的老板,但若是扶持大侄子那就不一样了,啥事还是自家人好。 只是这条路却不是什么好走的路,可若是公达有意,以荀氏的名望,也未尝不可效仿袁氏一博。 荀攸却是低声叹了口气,他望着小叔父信任的眼神,揉了揉少年人毛茸茸的头顶。 “清恒,王业与霸业是不同的,攸素无大志,只愿能庇护一方百姓,来日可为荀氏退路。” 他说道。 割据一方可成霸业,天下共主才是王业。 但放在此时,入蜀割据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荀晏静静看了荀攸一会,那人仍然是从容的模样,一派文人的气质,旁人恐怕根本猜不到这人心里头却想着割据一方做军阀的主意。 他正欲再言,外头赶车的车童却凑了过来。 “先生,前边似乎有人闹事。” 官道前头不知为何,几辆牛车堵塞,货物都落在了地上,隐约能听到人的惊叫。 “暂且停下吧。” 荀攸道。 “哦。” 那车童乖乖停下了车,这孩子年纪不大,但家中人却几乎都去了,好在还有一门手艺可以出来讨饭吃。 空隙间,车童悄咪咪向车内那位面相嫩一点,一看就很好说话的荀先生问道: “郎君,那郿坞真的积粮可供三十年吗?” 他说着还咽了口口水,他还从小没见过那么多的粮食呢,只从小见过无数饿死在面前的人。 二位荀先生都是长安那来的,风度不凡,肯定见过那传说中的郿坞。 荀晏本欲直言,见那孩子亮晶晶,一脸期待的眼神,终是笑道: “是啊。” 只是那号称三十年的粮食,交给一支军队,也不过能供几个月,所谓三十年,恐怕是指供给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