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亮闪闪的不明生物突破重重关隘,硬是扑到了他们面前,荀缉仔细看才看出这应是个比较肥胖的……商人? 他脸上层层叠叠的都是肥肉,穿着奢华的料子,这会谄媚的向陈登笑着。 陈登似是也被惊到了,他愣了许久,有些不确定的喊道:“薛州?” “正是正是!”那富态之人应道,“将军有何吩咐,薛某自当赴汤蹈火!” ……这海贼刚被招安时还是勇士的模样,骁勇善战,天晓得他离开广陵这几年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德性。 陈登眯了眯眼,说道:“我将动兵江南。” 薛州愣住了,荀缉也看向了陈登。 陈登挑眉道:“广陵离江南不过一江之隔,我今重聚兵众,若欲支援丞相……” “唯有进攻吴县。” 他斩钉截铁说道。 吴县是孙氏的巢穴,守将乃孙权族兄孙河,广陵离吴县很近,近到孙氏长年累月将广陵看作大敌。 如今江东全力以赴江陵之战,防守必然松懈,这是千载难逢的釜底抽薪的机会。 太尉之印尚且系在腰间,虽多年未见,他却能理解荀清恒的意思。 这是给了他以太尉之名调兵遣将出兵的名义,若有纰漏,皆有他荀清恒一力担之。 师出有名,怎能不出兵? ———————————————— 自许昌出发,荀晏花了许久才堪堪摸到了老曹大部队的尾巴。 他这一病似乎格外的严重,直到现在也不大好,后半程路途皆是水路,虽然晕船也厉害,但还是比走陆路好受些。 来接他的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小叔父有船晕之症?” 荀攸面色有些不好。 任谁看到自己出发前还养得白白胖胖的猫崽子,过了一段时间被折腾得面黄肌瘦恐怕都会心情不大好。 荀晏挂在他身上,含糊说道:“有些水土不服。” 山清水秀的江南离现在恐怕有点遥远,他只看到了穷山恶水。 南方自古为未开化之地,常被视为蛮夷之地,曹操也因此看不大起占据江东的孙氏小儿,政治与经济中心的南移也还未开始。 南方的夏日闷热而潮湿,军营中尽是难闻的发酵的味道,此外又有阵阵草药的苦涩味,混杂在一起几乎难以言喻。 荀晏对气味的耐受度较高,甚至仔细分辨了一下味道,眼神就往一些帐子那儿瞟去,又被荀攸强行先拉走了。 直到入了帐中,荀攸才温声解释道:“营中有疫病,常聚病兵于一帐中,顾念叔父体弱,实不敢叫叔父入内。” 荀晏抿了抿唇,自然也不敢强行挑战自己的免疫力。 “公达如何在此?” 他转而问道。 “丞相将迎战也,”荀攸答道,“令我坐镇后方,以稳后勤之事。” 老曹与荀公达还处于感情不深,互相试探的时期,思虑再三后干脆将自家中军师派来管后勤了。 并非不看重,反而是极为重视,后勤素来为重中之重,尤其是此战更为繁杂,后方的各色派系,刚降不久的荆州士人等等,都是难缠的事。 二人迅速交流了一下目前形势,曹操仍是抵抗不住诱惑,与黄盖商议好愿受其降。 此事颇有争议,但曹操一意孤行,也无人可以阻拦他。 荀晏默然,他问道:“奉孝也未能劝阻?” 他算是发现了,阿兄早些年还是可以改变曹操的决议,如今老曹是不听他的,也不听荀彧的,指望写信给老曹劝说还不如写信给郭嘉。 起码郭嘉嘉得曹操的心,若是老曹有后宫三千,郭奉孝绝对是那祸国妖妃。 荀晏突然有些悲伤的这般想着。 “祭酒几次劝说未果,”荀攸眼神清明,他问道,“叔父可欲事先筹备撤退事宜?” 荀晏一怔,见大侄子慢条斯理继续说了起来。 “自丞相出兵江东以来,叔父皆不甚赞同,以为其中有危也,今丞相急召叔父前来,是为退路故。” 胜利的诱惑太大,曹操无法抵抗,但他也并非全然失去理智,他需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若他前线出了问题,后方必须有人能够稳定大局,筹划退兵路线。 若曹昂在,他自可指挥父亲部众,可他人尚且镇守在邺城,除此以外此人选莫过于荀彧荀晏二人。 朝中事尚需荀彧把持,且荀文若极少亲上战场,于是他召了荀清恒前来。 “公达得之矣。” 荀晏叹道。 他想了想说道:“我已送了太尉金印往徐州陈元龙手中。” “此人可信否?” “陈登与孙氏有嫌隙,”荀晏简短说道,“其人可为大将。” 可为大将,这已是极高的评价了。 荀攸本欲先问他对陈登的安排,眼神却蓦的落在了那青年人无意识间摁在胸前衣料上的手。 指尖像是血液长久不畅般,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衬得肤色更是惨白,在帐中坐了些时候,额边仍是冒着汗,不时擦拭一番。 “小叔父现下可有不适?” 他问道。 荀晏一怔,他慢吞吞摇了摇头。 他跑到南边来以后就没哪一天是舒服的,顶多就是现在感觉更为疲乏无力,可能是方才一路被太阳晒的。 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人,便问道:“华先生……现下如何?” 他是听闻了华佗被下狱的惨案,实际上不用询问,他只需看看如今的情形大抵就能知道华佗为何会与曹操发生争执。 他们确实本就不是一路人。 “祭酒提议将他转移到此地关押,”荀攸想了想上次见那老医者时的情形,又补了一句,“似是胖了几分。” ……不用操心遍地的疫病,确实不得胖两斤。 荀晏松了口气,他扶着一侧起身,一边说道:“且去看看营中诸将吧。” 他话方落下,手上便一瞬间失了力,整个人直接向下跌去。 荀攸先前便心中隐隐不安,如今眼疾手快直接捞住了人。 怀中的人似是全然失了气力,整个人软得丝毫不着力,守在外面的侍从见势不对也急忙冲了进来,一同架住了人,缓缓放下。 荀攸面沉如水,周边人第一次见这位益州来的军师这般冷下脸,不由都有些被震住,随即是被荀攸嘱咐去先寻军医来。 荀晏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耳边是倏而放大的耳鸣,心疼难抑, 他感觉自己几乎难以喘气,只能用尽气力轻轻勾住大侄子的衣袖。 “无……事……” “胡扯。” 荀攸道。 ……得了,大侄子好像生气了。 荀攸几乎是心惊胆战的,只面上格外冷静,冷静到似是未见眼前危急的景象。 斜倚在他怀里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