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哭。” 他见顾芒沉默的样子,像想起什么,又忙去一旁翻找治疗眼睛的药膏和纱布,又忙回来,小心翼翼道:“殿下,该换药了。” 顾芒说:“今天已经换过一次了。” 阮秋摇摇头,声音带着祈求:“殿下,刚才洗澡时候眼睛进水了,不舒服,要换药。” “自己换。” “殿下,我,我很笨,我不会...” 顾芒简直想要戳穿他了,他想质问他明明给自己脱衣服解扣子那么熟练,怎么自己上药就不会。 他这幅小心讨好的样子实在太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顾芒硬了硬心,剪不断理还乱,这还是主世界时候阮秋某次出任务时讽刺他的。 “自己不会换,那这辈子就别换了。” 顾芒甩下一句话,拿着自己的睡衣转身离去。 阮秋怔楞在原地。 殿下,殿下从未对自己说过这种话... 从未有过的莫大的恐慌霎时把他淹没。 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殿下!”他踉跄着跑上去,这回是真的想哭了,他又怕惹顾芒更生气,又怕顾芒真的走了,捏住顾芒衣角的动作都很轻很轻。 “殿下,您真的生气了?”阮秋怕地嘴唇都在抖,心下茫然,“为什么,为什么?是,是因为我非要您标记?还是舞跳的不好看了?是,是因为我吻您吗?” 顾芒给他的依然只有背影。 阮秋终于低泣出声了,他艰难含着泪珠不让它从眼眶里掉,声音细又哑:“殿下,我哪里错了,您告诉我好不好,我都会改掉的,您不要不说话...” 顾芒眼眶也红了。 要他说话,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要告诉阮秋这个世界只是个梦,我跟你主世界的关系压根没这么好? “殿下...您,您生气就打我吧,”阮秋情急之下竟是什么都往外说,“我很禁打的,你拿什么打我都可以,您——” “闭嘴!” 毕竟是养了这么久的小猫,顾芒听着这话心都在滴血,阮秋在这个世界的过去有多惨只有他知道。 顾芒深深皱起眉:“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甘下贱的样子,我不喜欢,看不顺眼,懂了吗?” 说完,他不给自己再心软反悔的机会,抱着怀里换洗的衣服出了营寨。顾芒心里想着自己这个营寨条件好一些,阮秋在这里也能休息更好,自己可以去军舰去住一晚。 “殿下!” 阮秋赤脚追到营寨门口:“那,那明天呢...” “您明天,出征时,还...还允许我陪在您身边吗?” 顾芒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回头。 “随便你,你在比赛里赢了,这是你的权力。”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秋茫茫然站在原地,满脑子回想着顾芒刚才的话。 皇子殿下...讨厌他。 可思来想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一定是那个吻。 一定是因为那个吻,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吻而发生转折的。 是啊,自己本是个贱奴,肮脏又低贱,只凭借皇子殿下的几分怜惜才得以苟延残喘到今日,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能和高贵的殿下接吻呢。 殿下一定觉得脏了,恶心了,和他接吻和在殿下眼里大抵和猪羊马牛接吻没区别,要是自己去试着换位想也会感到无比的恶心。 阮秋木然地站起来,蹲坐在殿下空荡荡的床边。 没关系的,皇子殿下既然不喜欢和他亲近了,他保持距离就可以了,没关系的,自己本来也就是殿下的一个玩意儿而已,是之前太过贪心了,以至于忘了本分。 而现在,自己又像个卑劣的小偷,鸠占鹊巢地霸占了殿下的营寨。 他要是殿下,也不会喜欢这样不知本分没有分寸的贱奴。 他要做的是尽自己能做的一切,给殿下效命。 本该如此的。 被光救赎,怎么能狼心狗肺地反过来想去玷污光呢。 本理应用自己卑贱的灵魂,勉强值得一用的身手,报答殿下,就可以了。 只可惜刚才不该洗澡的。 殿下的味道,再也接触不到的味道,就这样白白洗掉了...... 顾芒在军舰里的一晚都在想着阮秋的事儿,一会儿是主世界的阮秋,一会儿是这个世界的阮秋,初见时那个浑身是伤的阮秋,发情期的阮秋,向他求欢的阮秋,最后是哽咽着让他留下的阮秋。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全然忘记了自己最爱的军事和武器,一回忆,脑海里只有这一个人。 他应该得警示自己不要陷进去太深,不然出了这个世界,和主世界阮秋对立时,他可能会哭地很惨... 一觉睡得太沉,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天边的残阳把荒星世界的一角染得血红。 顾芒心里骤惊,一股非常非常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草草穿好衣服走出自己的房间门,却见顾沿正在指挥台上把玩手里的光脑。 “怎么回事。” 顾沿抬起头,挑眉道:“醒了?昨天你来军舰时候是不是喝了一瓶水。” 顾芒皱眉,自己昨天回来时确实渴的不行,又懒得开灯,瞧见桌面上有瓶没开封的水自然而然就喝了。 “喝了,怎么了。” 顾沿翻了个白眼,不知是醋还是怎么:“你还是真是个好哥哥啊,连我有失眠症这件事也不知道,我每天要靠这些掺了催眠剂的水入眠,普通人喝了,一觉睡到第二天都不新鲜。” 顾芒问:“他去哪了?” 顾沿嘴里一噎,没好气儿地指了指外边:“去吧去吧,找你那小情儿去吧,你最好祈祷他别被雪兽吃了。” 顾芒呼吸微窒,难以置信地往窗外望去,可军舰太高,足足有十层楼的高度,下面黑黑的红红的混在一起,根本瞧不清楚。 无端让顾芒想起昨晚的阮秋,黑色的头发,红色的轻纱,红色的脸颊,红色的酒液,像血。 他近乎跌撞着跑下楼梯,一旁几名看管军舰的侍卫连忙道:“皇子殿下请您小心。” 顾芒还喘着粗气,脚终于踩上坚实的土地,荒星的土地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贫瘠,极昼的日光炙烤着大抵,眼见黄昏,如血灿阳一寸寸把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壤染上刺目的红。 而眼前的死伤惨重的军雌,更是让人肝肠寸断。 “今早的雪兽和预料中的不太一样,”顾沿也走了下来,看着眼前这幕,声音很低,“雪兽是变异种,部队历年史料里从未见过,而且不止一只,这些雪兽高度一米五左右,嘴里有死鱼腥味,” “而那死鱼的品种,是原本荒星已探测物种中最强的,” “轻伤546人,重伤103人,死亡57人,是荒星出征以来最惨烈的一次...” 顾沿说着,眼睛从面前这幅炼狱般的景象扫过,他见怪不怪,比这还惨烈的战役虽然少,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