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谢之容看他的目光,和程序中的那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朕酒后玩笑之语,请之容……” “好。”这是谢之容的回答。 萧岭怔然,“什么?” 谢之容极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陛下方才不是问臣是否愿意为陛下系玉系带吗?臣愿意。” 萧岭的愕然尽数落入谢之容的眼中。 萧岭想,谢之容是气疯了吗? 不然,何以说出这种话? 谢之容目光向下,从萧岭的眼睛看到萧岭泛红的唇瓣,柔声道:“臣愿意,只是倘若陛下反悔了,当如何?” 你愿意,许玑未必愿意。萧岭脑子里忽地蹦跶出这句话。 而后重重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这个想法晃出去,刚一动,就觉头疼,轻嘶一声。 下一刻,就被扶住了双颊,以一个并不难受的姿势被固定住。 谢之容问这话时非常非常温和,然而温和之下,却隐藏着逼人意味,“若是陛下反悔了,当如何?” 谢之容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相接出不断地传过来。 萧岭迟缓地眨了下眼睛,“朕不会反悔,帝王一诺千金,若是反悔,也只会是……朕喝多了,忘记了。” 谢之容这次却没有善解人意,他继续道:“倘陛下忘了呢?” 萧岭朝谢之容笑,他觉得谢之容这个问题委实不够聪明,皇帝轻轻一转脸,就偏离了谢之容的掌心,“若是朕忘了,之容告诉朕,让朕记起来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执着于如此无足轻重的小事? 忘了,告诉他就好。 谢之容拿开手,颔首道:“能得陛下首肯,臣便无有疑虑了。” 萧岭再次闭上眼睛,笑着道:“之容,你喝醉了?” 不然怎么这样反常? 奇怪的是,谢之容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好听,与萧岭离得又太近,传到耳朵里,带起一阵使人麻痒的震颤。 “臣的确喝醉了。” 萧岭尽量冷静评价,“之容的酒量尚不如朕。” 他记得原书中谢之容是滴酒不沾的,刚才喝了那么点就醉了,仿佛也不奇怪。 谢之容只笑,并不说话。 待回未央宫,还是谢之容先下来,而后朝萧岭伸出手。 萧岭想起刚才在长信宫的笑话,就将手递过去,却并不是握谢之容,而是等着谢之容来握他。 谢之容唇角笑意愈发璀然了,回握住萧岭。 谢之容不在正殿停留,直接将萧岭扶到了内室。 萧岭坐下,低声询问道:“不去书房吗?” 他还有些事情没做。 谢之容摇头,道:“先前留王爷说,让陛下好好休息。” 萧岭闻言,很是意外,笑道:“之容什么时候在意阿岫说什么了?” 谢之容道:“臣不在意,”他伏下身,极自然地解开了萧岭腰间的玉佩,放到旁边,“臣只是以为,陛下在意。” 或许真是喝醉了,这个画面萧岭居然没有觉得不对。 腰带亦解得轻易。 谢之容将解下的衣带交叠好,同玉佩放到了一处。 再是外衣。 脱下的衣料上一层淡淡酒味。 衣服脱下,热水业已送来。 谢之容以热水浸透擦巾,而后拧干。 许玑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会,没有马上退下。 擦巾接触到面颊上。 谢之容半跪在床边,道:“陛下。”他示意萧岭仰起头。 可能是气氛太闲适,萧岭干脆直接往后一倒,他扬起下巴,脖颈线条绷起,脆弱而美丽。 手上动作停了停,而后继续擦了下去。 萧岭躺在床上,余光能瞥到站在一旁的许玑,瞳孔一缩。 他伸手,按住了那块擦巾,亦按住了谢之容微湿润的手背。 “许玑?”萧岭喃喃。 谢之容垂首,美丽逼人的面容毫无征兆地凑近,在萧岭眼中放大,他道:“陛下。” 好像是为了让萧岭看清。 萧岭呼吸一滞,“之容。” 他不是没有看清是谢之容,然而,总觉得谢之容会服侍他这种场景,只能出现在梦中,或者他喝醉的幻想里。 居然是真的吗? “原来您方才一直以为臣是许公公。”谢之容起身,擦巾从精细地擦过面颊,动作轻柔。 习以为常了,难怪如此配合驯顺。 萧岭即便脑子混浆浆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遂对许玑点点头,道:“下去吧。” 想伸手,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谢之容却已经移开手。 萧岭手指勾住的,是擦巾。 谢之容道:“陛下。” 萧岭松开手,那只手又啪地一下砸回到脸边。 擦巾在水中洗过一遍,又被谢之容拿来。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叫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谢之容好像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喝醉的人难免失去判断力,于是萧岭恍惚间觉得谢之容的脾气当真很好。 与擦巾一起擦过面颊的还有手指。 有些粗糙的指面,触感微痒。 擦巾一路向下,擦过下颌,最终停留在喉结上。 萧岭应该感觉到威胁的。 但是他错误地估计了这具身体的酒量,并且以为,这种醉,不会影响到精神。 然而事实上是,他现在有点神智,但是不多。 麻痹精神,足以忽视恐惧。 喉结上下滚动。 谢之容仿佛有点奇怪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岭,他在等待萧岭反抗,可是萧岭没有。 就以一个相当乖顺的姿态望着他。 这个场景,与梦中的很相似。 谢之容喜欢萧岭身上每一处骨节,更偏爱脖颈,因为线条实在过于美丽。 并且,只需要施加一点力道,就能摧毁这种美丽。 将萧岭的脖颈环在手指中,仿佛既能轻易地拥有他,又能信手杀了他。 多让人满足。 萧岭道:“为什么?” 吐字不大清晰。 谢之容问:“什么为什么?” 萧岭困惑地眨了几下眼睛,而后才缓慢又不解地发问:“为什么,不继续了?” 或许让萧岭引以为豪的除了脑子,就是酒品。 他在现代的时候酒量很好,几乎从没喝醉过,喝醉了人也安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处,不说话,也不动,尽量不让旁人看出自己喝醉了。 在这时候,也一样。 醉后的萧岭身上有一种单纯的迟钝。 他能理解一些简单的行为,稍微复杂点可能理解,也可能不理解。 谢之容在他喉结上停顿,就不在萧岭的理解范围之内。 水汽侵蚀着皮肤,热,而且湿。 谢之容拿开擦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