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与,结果却被周归与抱得更紧。 “别动。” 周归与的脸埋在梁星灼的肩上,呼吸和说话的气息扑在梁星灼的锁骨,往上也往下蔓延。 “让我抱会儿。” 周归与声音沉沉的,声带振动,喉结周围好似石子入水,在水面泛起波纹,梁星灼脖颈间的肌肤被波纹轻拂,一寸一寸,都没有逃脱。 梁星灼的心脏跳得又快又重,耳膜像是鼓面,正在被心跳声敲打。 他不确定周归与会不会听见,他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个。 梁星灼回抱住周归与,学他平时安抚自己那样,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无声表达,难过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 “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周归与抱着他问。 梁星灼“嗯”了一声,也说:“你爷爷更吓人。” 周忠惟在梁星灼记忆里一直是个慈祥和蔼的人,杨佩书性格要泼辣一些,爱絮叨,容易上火。 没想到今天更激动的人是周忠惟,激动到甚至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扇了亲孙子一耳光,全然不顾自己和周归与的颜面。 周归与轻呵一声,淡声:“如果我说这个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你信吗?” 梁星灼微怔。 意料之中? 他反应了几秒,难以置信地问:“你是故意的?故意在那个节骨眼说自己……”是同性恋。 “嗯。”周归与顿了顿,补充,“机会难得,正好试探试探他们的底线。” 梁星灼挺腰坐直,拉开两人的距离,正色问:“试探底线?” 周归与情绪似乎也好一些了,没有拉着他还要抱,松开梁星灼,说:“想试试他们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有多少。” 梁星灼:“有多少?” 周归与自嘲着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你觉得呢?” 梁星灼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接受度大概是0吧,后面连小数点都没有。 周归与看梁星灼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心里有数了,没回答只是不想打击自己。 “是0。” 周归与替梁星灼回答了,抽走他手里的毛巾站起来,语气和表情都似寻常:“没什么,这也在我意料之中。” 他抬步往卫生间走,一边说:“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回家。” 梁星灼追上去,跟他确认:“我们真的要回沽南啊?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欸……” 周归与把毛巾搓了搓,拧干,挂在杆子上。 “你不想回吗?”周归与拧开水龙头洗手,在镜子里看身后的梁星灼。 梁星灼摇摇头:“没不想,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都是过年。” 周归与手上顿了顿,垂眸低笑,倍感雀跃。 梁星灼的直球不知道接多少次,每次都像是在他心里放一次烟火,噼里啪啦,明亮灿烂。 “那不就得了。”周归与关上水龙头,用墙上挂的擦手巾擦了擦手。 梁星灼犹犹豫豫:“我是无所谓,可是你……他们是你的家人,大年初一回沽南是不是不太好……” 周归与淡声:“是他叫我滚的。” “也是气话。”梁星灼怕周归与不高兴,往回找补,“我没有帮他们说话不理解你的意思,我是怕你现在不冷静,做了决定会后悔。” 梁星灼上前握住周归与的手:“总之我跟你是一边的,你留我就留,你走我跟你走。” 周归与反握住他的手,果断地说:“那就跟我走。” 梁星灼沉默了几秒,也不再犹豫,点头说:“好。” 两人分头收拾。 吃饭前放进洗衣机的衣服已经洗完了,没怎么烘干,周归与找了个袋子一并装上,等回沽南再洗一次。 梁星灼把拿出来的生活用品归类放好。 才住一晚,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没完全拿出来,没几分钟就收拾完毕。 往年过完年回沽南,吃的用的要塞满后备箱,今年难得,来的时候怎么来,走的时候后备箱比来时还空,因为年货卸下了。 车停在后院,从电梯出来不用经过客厅。 不过行李箱滚轮的声音还是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们在楼上房间停留的半个多小时,别墅里的亲戚已经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平时走动频繁的,俗称自己人。 今天这事儿有一大半是双胞胎挑起来的,他们一家还在,但是理亏,全都龟缩不敢再吭声。 周忠惟作为当事人之一,自然也不可能拉下脸过来挽留。 最后还是杨佩书和舅婆舅公过来留人。 周归与冷着一张脸,一看就是不好啃的硬骨头,他们专挑梁星灼这个软柿子下手。 这时候不是自家孩子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梁星灼跟周家人拉不下来脸,场面再难看言语间也总留有余地。 “星星,好孩子,快劝劝你哥,大过年的别使性子的。” 舅婆扯住梁星灼握着的行李箱拉杆,往自己这边带。 梁星灼不好跟她在这里上演拔河,只能握着不松手,没使大劲儿,脸上干笑敷衍:“我劝过了……” 舅婆:“你再劝劝嘛!你哥平时多疼你呀,你也不想看他大过年跟亲爷爷搞得跟仇人一样吧。” 舅公:“你哥最听你的,舅公教你,你就说你一定要留下来过年,我看这臭小子能不能撇下你一个人回沽南去!” 杨佩书:“星星,你周爷爷年纪大了,刚才动手是他不对,可他说的都是气话,你们哪能捡着他的气话照办哪,快劝劝你哥,你是家里最懂事的孩子,奶奶知道的。” 梁星灼被三个人话里话外带的情感绑架意味牢牢捆死,为难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已然变成如果他还不当场跟周归与站在对立面,帮着他们劝周归与留下来,他就变成了今天这场闹剧的元凶。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哥最疼你,最听你的话,你真为你哥着想,你就按我们说的做。 忽然之间这么一顶高帽扣过来,梁星灼哪里戴得住,顿时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嘴唇微张,脑子里过一句话否认一句,全都不合时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两全。 舅婆还在使劲扯他的行李箱,梁星灼收着劲儿,拉扯之间渐渐落入下风。 眼看行李箱就要被她扯走…… 忽然,梁星灼感觉往外扯的那股劲儿消失了。 他低头看去。 周归与的手也握住了行李箱拉杆,梁星灼不敢用的劲儿,周归与用了,行李箱被生生扯回他们这边,以一种强硬的方式。 舅婆没料到周归与会插手,她整个人都顺着行李箱的拉力往前带了带,手里抓了一把空气。 周归与松手,拍拍梁星灼的背,然后轻推他一把。 通往后院停车场的门就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