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洲停顿了下,再开口,语气变得沉缓,“小少爷,你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我甚至没有机会弥补你。” 林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捂着他后背的那只手似乎在发抖。 “我有私心,都没办法和你好好说再见。”Alpha的声音更低沉,带了少许暗哑,“送你回去前,你再帮我做件事。” 林恩仰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姚洲。 Alpha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简易的电动推刀,这是他刚从护士站借来的。他把推刀的握柄放在林恩手里,向他解释,“没有吞并东区之前,我没剪过短发。现在可以换个发型了,你帮我把头发理短。” 他蓄发明誓很多年,熬过数不清的漫漫长夜。现在只想从最心爱的人这里,要一份无声的祝福。 林恩愣住了,手下无意地拨动机身侧面的开关,电动剃刀旋即发出声响。 姚洲淡淡笑了下,拉过椅子坐在他跟前,说,“随便剪,剪短了就行。” 林恩的手指触到他半长的发丝,深呼吸,推刀从后颈慢慢向上,只推掉了一小绺头发,林恩关掉了推刀。 “我只会推寸头......”他轻声说,将一绺断发攥在掌心里,“你马上升任联盟主席,该有更得体的发型。余下的,让理发师代劳吧。” 姚洲没有转身看他,也没说话。他们之间静了静。 再开口的是姚洲。 “只要你一句话,联盟主席我可以不当。” 姚洲转回身,覆住林恩握有头发的那只手,“曹律师应该告诉你了,我的身家现在都在你名下。别的我已经没了,就剩一个联盟主席的虚位。” 他要心上人,不要江山。 只要林恩开口,他可以为他做最平常的人,以最简单的方法爱他,守着他,如此足矣。 “林恩。”他叫他的名字,语气温柔,眼底是深遂情动,最后一次尝试挽留,“我拿所有这一切权力和虚名,换你一个回心转意,我还配吗?” 第72章 我有冲动想答应 林恩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持续约十秒的安静已经给了彼此体面。 姚洲好像也料到了他的反应,不执意要他回答,在林恩抿着嘴唇略显局促时,姚洲给了他台阶下,“是我冒犯了。起来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 林恩其实很想说点什么。面对姚洲做出的让步,他内心的震动并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可他又担心自己在情绪起伏下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 姚洲从他手里拿过那绺头发,准备去扔掉,他下意识摁了一下Alpha的手。姚洲停步看着他,林恩又把手拿开,以手背抹了抹脸,音量不高,说,“姚洲,你很好的。” ——无所谓配不配,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他还有一些不值一提的志向,也不愿意做他巨大光环之下的伴侣。姚洲这样的身份,容易压得身边人喘不过气来,林恩自认没有修炼得那么强大,他情愿退一步,给彼此海阔天空。 姚洲定了定,看着他良久,最后叹了口气。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还是这样,安安静静不争不抢。话说得少,就短短几个字,戳心戳肺,可以让人记一辈子。 后来朴衡敲门进来送早餐,话题也就揭过去了。又过了一会儿,白越之打电话来向姚洲道贺,地下城终于结束了分裂混乱的局面,同时白越之提醒他明天要去联盟接受第二轮个人财产审核。姚洲拿着手机,很平静地听着。 没有人知道,就在十几分钟前,他想为了一个人,放下这一切。 离开医院前,林恩去住院大楼内部的礼品店买了一束花,跟着姚洲去探望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兰司。 林恩隔着双层玻璃门,看着那个带了呼吸机闭着眼的病人。原本俊美张扬的一张脸被面罩挡住大半,监护仪记录着他的生命体征,而他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眉目安宁地躺在病床上。 后来林恩问路过的护士要了一支笔,蹲在监护室的墙边,把花束里的卡片摸出来,枕着膝盖慢慢写下“早日康复”四个字。 姚洲站在走廊的另一边,和茉莉荆川站在一起,看着他蹲地上写字。 再后来林恩的头埋下去了,姚洲走上前去。 他们这些人都太冷酷,冷酷到不会再为这种事流泪。 但是林恩可以,他的泪水是最真诚的。尽管兰司也曾为了自身的目的利用伤害过他,他仍然可以心无芥蒂写下祝福,心无芥蒂地掩面哭泣。 姚洲一言不发地把他拉起来,护到怀里拍拍背,用干净的外套袖子给他擦脸。 林恩哭得很隐忍,咬着嘴唇不出声音,眼泪只把衣袖洇湿了一小块。 “如果兰司醒了,也让我知道吧。”他请求姚洲。 “好。”姚洲替他把卡片插回花束里,再将花束端端立在墙边。 在重症监护室外作短暂停留后,他们去了停车场。 姚洲想亲自开车送他回二零区,林恩没有拒绝。 前半程行驶在西区的地界,由姚洲来开,过了海港以后林恩坚持换到驾驶座。 姚洲有枪伤在身,就算他愈合能力惊人,林恩也不忍心让他连续开车两三个小时。 在他们驾驶的吉普车后方几十米,一直有保镖的车跟着。 林恩刚拿驾照不久,高速上开得不快,中途不慎下错了一个出口,又绕路往回开。后面的两辆黑色轿车既要保持距离不被注意到,又不能跟丢,在一片车流中左支右绌似乎有些辛苦。 林恩为此自嘲,“一会儿到了二零区的边界,我记得给他们解释,高速上不是你开的,下错出口的人也不是你。” 姚洲坐在副驾,座位放平了一些,好使伤口不要受压。他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懒洋洋地笑,“别解释了,越描越黑。” 他们之间好像很少像这样轻松自在地说过话。分别在即,两个人都想让对方感到舒心一些,没人提以前的事,也没有提到以后会怎样。 回到二零区这一趟,因为林恩新手上路,用了比平常多半小时的时间。 吉普车行驶到两个地区的边界,远远地就见江旗带了一队警卫,在边界检查站外等着,很有气势的样子。 林恩放慢车速,在距离江旗一行人还有百余米的地方靠边停住了。 姚洲不舍归不舍,并没有再做任何阻拦,侧身过来替他解开安全带,问,“陪你下去?” 林恩摇头,他的两手松了方向盘,放在腿上,也没有看姚洲,也没有看窗外。 姚洲并不催他,车内陷入短暂安静,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最终林恩还是开口了。 “我是有顾虑的...对我们身份的差异......” 一旦起了个头,后面的话就说得流利多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