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与师叔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他说。“但是我与师妹互相之间本就无意,何必要为着亲上加亲,让天下多一对怨侣呢?” “这……摇光,这也是师叔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沈摇光说。“只是,人生在世本就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有些事若碍于情面勉强答应,反倒对谁都是不好的。师兄为难,我心里清楚,自会自己去与师叔说明……只是也请师兄日后,也不要提起这些事了。” “……是,师兄知道了。”许久,方守行才勉强应下了声。 沈摇光点了点头,便也不再久留,站起身便告辞离开。 他不承认,此举的确多少有些违背他素日里的做人原则。 当面反驳兄长的话,还主动提出要去将原本靠着回避就能揭过去的事摊开来与长辈讲明。 他更不愿承认,他方才这样做,全因着一个人。 全因着他这日一早踏剑离去时,看见的那个衣袍尽数被露水打湿的背影。 —— “……弟子原本,是想劝一劝师弟的。” 沈摇光并不知道,这日他走后没多久,赵元驹便来到了主峰寻方守行议事。事情说完之后,方守行便特意将赵元驹留下喝茶,将沈摇光今日所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告诉了赵元驹。 果不其然,赵元驹听见这些话后,眉心果然拧了起来。 “摇光他……当真说了对此事无意吗?”他问道。 方守行笃定地点了点头。 “摇光还说,要主动去寻您,找您将此事讲明。”方守行叹了口气,说道。“想必要不了多久,师弟便会主动见您了。” 赵元驹沉思着没有言语。 方守行小心地打量着赵元驹的神色,片刻之后,试探着说道:“反正……师妹一介修真者,倒是不急着议亲。这样的事强求不得,既然他们二人都无此意,要不就……” 赵元驹嗯了一声,却又道。 “我还需去问问霜儿的意思。”他说。 方守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赵元驹即便此番闭关失败了,却仍旧是现今上清宗修为最高深的大能。只要沈摇光和浅霜之间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那么自己和沈摇光对赵元驹而言,就永远都是外人。 赵元驹这样一个看重血脉亲缘的人,便也不会再对沈摇光有多重视。 就在这时,他听见赵元驹哎了一声,说道:“摇光倒是对你一直都这般亲厚,这样的心事也愿同你讲。” 这当然不是了。想起方才沈摇光对他说话时那般无意间透出失礼的模样,方守行眼中的神色便深了几分。 但他神情却分毫没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温吞地笑着说:“却也不见得……摇光自己心中,还是藏了些心事的。” “哦?”赵元驹看向他。 方守行这才恍然像说错话了一般,连忙捂了捂嘴,收起方才有意无意露出的失落神色,勉强笑道:“没事,师叔。” “你们二人之间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不许瞒我。”赵元驹闻言看着他,神情颇有几分严肃。 “这……”方守行面露为难。 “你神色难堪,又吞吞吐吐,难道以为我就猜不到吗?”赵元驹严肃地说。“有什么事,不要瞒我。” 他对待沈摇光时,神色可从没有这样凌厉的时候。方守行心想。 但也无妨,他早就准备好了话,还只怕赵元驹不追问呢。 “原本……也是师弟不愿意说的事情。”方守行温和地说道。“他瞒着我,我原本也可以保守秘密。但此事天下人已经都看见了,又事关师尊,我实在不知……应该怎么办了。” “事关玄清?”赵元驹凝了凝眉。“你说,什么事。” “师叔出关得晚,那件事并没有亲眼看见。”方守行说。“但是……或许前些日,摇光已经得到了师尊所传承的修为了。” 赵元驹的面色明显一变。 这便就是有戏了。 方守行看准了赵元驹的神色,见他这般,立时间成竹在胸。 “此事本不是空穴来风,是那时弟子派摇光前去饮冰山游历,恰也在那时饮冰山天生异象,与史籍所记载的,传承之力被吸收的天象一模一样。”他说。 “你是说……”赵元驹皱眉。“但是摇光的修为我见了,并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呐。”方守行说。“摇光回来之后,也带回了师尊的遗物,但却说并没有传承其事,这才是弟子想不通的。但是摇光不愿多言,我便……也不好多问了。” 方守行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第112章 许久, 方守行听见了赵元驹的声音。 “又或者,摇光是因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才想着瞒过我们呢?”赵元驹说道。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要这般袒护沈摇光吗。 方守行只觉五脏都是冷的。他凉凉地心想,若不是他们这样对沈摇光的庇护,想必即便是他, 也不会对沈摇光生出什么排斥的想法。 方守行的眉眼沉了下来, 不见半点嫉恨, 反倒露出了担忧关切的神色。 “若仅仅是这样……我也便不这样担忧了。”他说。 “可是……师叔可知, 几乎就在同一日, 白云观的齐占元道长便在饮冰山离奇死亡?” 赵元驹眉心一扬, 看向方守行的神色有些意外。 便见方守行神色晦暗,片刻之后,才勉强叹息道。 “罢了。”他说。“想必也是我多思。” “你是说,齐占元身死, 与摇光有关?”赵元驹却在这时追问道。 “白云观的澄玄子前辈曾来寻过我。”方守行说。“他说……他多少也有些怀疑摇光。毕竟齐占元道长的修为, 师叔也心知肚明, 修真界中有几人能与他抗衡?而今尚没有闭关的, 只剩下我们这寥寥几人了,而当时离他最近的……也只有得到了传承的摇光了。” “你这样说,便是摇光与隐门之间有关系了。”赵元驹说道。 方守行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但他此时必不会直言。 他定定地看向赵元驹, 片刻,只是缓缓地叹了口气。 “只盼是我想多了才好。”他叹息道。 —— 点青峰座下的首徒商骜在璇玑仙尊的门前跪了一夜, 整个主峰中服侍的弟子们都诚惶诚恐的。 甚至有些个胆子小些的弟子, 来往端茶洒扫都不敢从他面前路过, 生怕冲撞了他。 毕竟跪在那儿的那位,可是他们正经该尊称一声师兄的商骜啊。 而商骜的消息,也从这些人的口中不断地传到了沈摇光的耳朵里。 有说商骜衣袍湿透,已然冻得面色发白,问沈摇光要不要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