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看着手中的文书发愣,想不通怎么有人能将两三年前的一份数据都记得那么清楚时,一位面带疲惫之色,捶打着自己肩膀的官员走进这间公房。 看到他那模样,露出一脸了然的笑容。 “看来我们何榜眼这是也被打击到了?唉,平常心、平常心,虚心接受这世上确实有远超我等凡夫俗子的天才,这心里就好接受了,更何况你何榜眼已经远胜无数人了。” 何昌逸本能的意识到,这位同僚应该知道自己是在谁的面前受到打击,下意识开口道。 “张大人,太子殿下……” 没等他的疑问说出口,就见张舍人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住他。 “你都来这里两三个月了,可曾在别人口中听人提起那位?” 何昌逸有些茫然,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来门下省后,他似乎从未听人提起过太子殿下。 但他并没有多想,毕竟太子身为皇上唯一的儿子,虽然早已上朝听政,但他年龄尚小,除了偶尔会在人前出声维护皇上的政令外,很少在人前表现。 已在两年前正式开始实施的税改方案,据说也是皇上为给太子造势,才署在太子名下的。 因唯一的皇子兼太子身份太过尊贵,不容有错,没听说太子出宫过的消息,也没有听说他有任何劣迹。 只听说他自皇上登基后,没上过宫学,却是从小就开始跟着上朝,皇上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召见大臣,太子大多数时候都会陪同在侧。 何昌逸也听他父亲提起过,他皇叔在连生几个女儿,总算生了个儿子后,如获至宝,整日在家亲自养儿,连先帝见到对方,问其都在忙些什么,对方也能毫不避讳的直接讲自己在家养儿趣事。 他的父亲认为,或许这就是当今的大智若愚之处,也是先帝最后选择传位给对方的关键因素。 所以何昌逸没太关心过太子的情况,上次见面时,对方给他留下的也是性格谦和,待人真诚,与他皇叔有些像的印象。 可是现在听到同僚的话,他才隐约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像他所以为的那样,门下省的这些人,与上边打交道多,应该知道些内情。 只是出于一些顾忌,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对此三缄其口,哪怕知道太子有过目不忘的优点,也不曾对外透露半个字。 所以外面虽对太子有诸多猜测或是评价,但是那些都未必正确,毕竟外面从来没人提起太子有过目不忘这等惊人本事。 见何昌逸一脸的疑问与思索,张舍人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 “反正就是好好干活吧,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上边喜欢看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三位的数据,都不要出错,只要我们干得好,上面都会看在眼里,自有大好前程等着我们。” 说起这个,张舍人的脸上充满希望,满脸的疲惫也因此而消失一空。 他们是可以经常出现在御书房中的天子近臣,可也正因是近臣,他们才能比谁都清楚,上面从不会因为宠幸谁,就升谁的官。 与此相对应的是,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才有机会得到重视,从而获得晋身之途。 所以大家都忙着向上边展现自己勇于担当,用心做事,精明能干的一面。 哪里有空去玩弄什么心机手段,排斥异己之类的,也曾有人稍露出点想要拉帮结派的苗头,都被上面毫不留情的掐下去了。 对方那充满希望的爽朗笑容,让何昌逸也有些有感染,下意识点头。 “多谢张大人的点拨,下官以后做事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 “嗯,有些人与事,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就不要宣之于口了,跟连你父母妻儿在内的任何人,知道吗?” 还没有成亲的何昌逸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隐约明白这个提醒的重要性,所以他郑重其事的应下,并拱手致谢。 张舍人点点头,找到自己想要的案卷后,就走了出去,再没多说什么。 何昌逸却从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提醒自己的言行中,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太子殿下’,不是大家不愿提,而是大家不能提、不敢提。 晚上回去的路上,何昌逸忍不住多看了同行的沈卓几眼,心中有些欲言又止,对外人不能提,对这位门下省的同僚? 察觉到他这异常的反应,想起下午听说他提交上去的资料出问题的事,沈卓犹豫一下道。 “何兄不必有心理压力,我们是在遵照上令行事,只需确保自己的工作不会出错漏,其它的不用多想。” 第五十八章 听到这话, 何昌逸瞬间明白过来,连与他同期进入门下省的这位同科同僚,也已发现那个不宜诉之于口的真相。 看来并不是他多想,而是真的, 可是, 他那位堂弟, 今年好像才十四周岁,是一直,还是近来? 心中充满太多疑问与难以置信, 让何昌逸只能说强扯出一抹笑容。 “看来是我太过后知后觉了,主要是实在没有想到。” 沈卓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因为他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心路历程, 所以他在后来又一再确认了好几回。 拍拍何昌逸的肩膀道,“能不能想到这个,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事并不影响我们需要好好做事。” 何昌逸明白对方的意思, 对他们这些听令行事的人而言,只需负责完成上面安排的各种工作就行, 不用在意这个大安到底是谁在当家。 能做到对外滴水不露,连朝堂上的其他大臣都没听说任何风声,可见真相对他们这些官员,或者说是对大安百姓而言, 确实都不重要。 只是不能对外提而已,提了会有损他那位皇叔的帝王威严, 也容易让人心思异动。 直至回到家中, 何昌逸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复, 今天无意间察觉到的真相,实在太过惊人。 原来并非他的错觉,他的皇叔依旧是他父亲口中,也是他那日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位气质儒雅,性格宽和仁慈的长辈。 真正作风强势,赏罚分明,给官吏提供优厚待遇的同时,也对官吏要求严格的是那位看上去存在感并不强的堂弟。 年仅十四岁,已经执掌朝政大权,身上却没有丝毫的骄气,亲手给人倒茶的动作极其自然。 态度温和得笑着跟人说话时,仿佛是在与普通的同辈聊天般亲切,不会给人带去任何威胁与压力。 何昌逸当时没有多想,如今再回忆那段经历时,就能发现其中的一些不起眼的细节,皇上完全是以长辈的身份问他家人情况,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可是太子问的却都是民生,有合城的治安,互市后边境环境与百姓生活发生的变化,还有他在上京途中的见闻,路过的集市是否热闹,百姓穿着,